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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亲从官恭谨答道。
“你是说,张相公将那幅图烧了?”
韩清端着茶碗,将饮不饮。
“是,亲手烧的。”
亲从官说罢,见使尊迟迟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便小心翼翼地又道:“使尊,如此您也好向官家回话了,张相公对那逆臣,情义早绝。”
檐外雨露沙沙,韩清手中的茶碗久久没放下。
“使尊。”
一名亲从官匆匆进来,忙行礼道:“咱们正门外来了个孩童,说有人让他将这道手书交给您。”
韩清瞥了一眼,令身旁之人去取来。
韩清放下茶碗,展开信笺来打眼一瞧,他的眉头轻皱起来,视线来回在纸上流连,随即抬首:“那孩童在何处?”
那亲从官立即出去将那小孩儿带来,韩清身边的人连着上去问了几番,也只从那小孩儿口中得知,是一个年轻男人让他送的信。
“光宁府那边,今日是否有人报官?死的可是雀县来的举子?尸体是在西城门外的清源山上被发现的?”韩清又问几名亲从官。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有个才上值的亲从官家住得离光宁府那边近些,来前听家里人说了几嘴,“听说那举子的尸体被封在那尊泥菩萨里。”
死了个举子,还是来云京参加冬试的举子。
韩清垂眼,写此封手书之人是笃定他一定会管与冬试有关的这桩事,可此人究竟是谁?
韩清的视线停在纸上“倪素”两字,“死者的妹妹倪素,如今可在光宁府司录司?”
“听闻那女子满口荒诞之言,如今应该在司录司中受杀威棒。”
那亲从官答。
韩清揉了手书,正色道:“你几个带着我的印信,快去司录司将人提到我知鉴司来。”
数名亲从官鱼贯而出,冒着绵绵细雨疾奔出去。
他们没一个人看见立在檐下的一道颀长身影。
离开倪素身边太远,徐鹤雪便要承受更重的痛楚,倪素昨日为他点的灯盏,全用在这一路来消耗。
他的魂体越发得淡。
点滴莹尘淹没在雨雾之中,徐鹤雪一手扶柱,满身的伤口又在撕裂,他疼得恍惚,往前两步,却又倏尔停驻,回过头,他看见在厅中出神的宦官。
他并不记得这个人的样子。
因为他当初离开云京时,此人不过才十一二岁。
徐鹤雪转身,清癯的身形融入雨雾里。
可脑海里,却总有些人声在盘旋:
“张相公亲自收拾了杂物,在院子里烧了。”
“亲手烧的。”
“张相公对那逆臣,情义早绝。”
徐鹤雪不禁抬首,青灰朦胧的天色里,檐上垂脊,鸱吻如栩,恰似当年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在老师府中敬听教诲。
“子凌,盼尔高飞,不坠其志。”
老师满含期许之言犹在耳。
可终究,
十四岁那年,他与老师的殷殷期许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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