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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纤白的指抵上他颜色虽淡却漂亮的唇,道:“阿遥,不许说这样的话。”
“水患险情,祸及金陵,民生多艰,百姓哀亡,在这期间禁止一切靡费铺张和婚嫁,陆伯父此举乃是大义,我又怎么会怪你?”
“而且,阿遥这么说可是小瞧了我。我虽是女子之身,困于后宅,所能做的很少,但山河明媚,苍生无恙,亦是我心之所愿。”
沈骊珠悬着面纱,眉眼是如往昔别无二致的沉静,般般入画,但是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透出熠熠的神采,就好像是当年上京城里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侯府嫡女,颦笑间皆是令人挪不开眼的风姿。
陆亭遥看着骊珠,琉璃眸有一瞬的恍惚,像是被这样的她完全性的倾倒,然后一点点地弯起淡蔷色的唇角,道:“是我想得狭隘了。”
他的骊珠这样好,又怎么会怪他呢?
…
金陵一片萧条,全无游园夜那时的繁华嬉闹,连街上的行人都很少,倒是城中难民一日比一日多了起来。
太子震怒,彻查上饶堤溃之祸,革职了多名官员。
齐老太太是全然能理解陆亭遥父亲的做法的。
他是金陵父母官,又曾主持修建上饶堤,虽然上饶堤修建好已十年了,东宫问罪约莫也问不到他头上,多半是底下尸位素餐的官儿被查办。
但是陆家如今也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呢,这种情况下,谁还敢大张旗鼓的办喜事?
只是,她抚了抚外孙女那头如绸缎似的浓丽长发,未免眉眼藏忧,心生怜惜,“我们骊姐儿啊,这姻缘真是……好事多磨。”
沈骊珠懂外祖母对她姻缘多舛的担忧,但她自己内心倒很是平静。
不再像曾经那般惶惑不定。
或许是……
太子已经答应她。
沈骊珠想,世上再没什么事情,会阻止她嫁给阿遥。
好事多磨,也终究会……玉成其美。
所以,沈骊珠从外祖母膝头抬起了脸,道:“好事多磨终成事,佳期难得自有期,外祖母不必为我太过担心,就连……三年前都过来了,反正不会有比那更艰难的事情了。”
“只是,骊珠现下反而更担心那些被水患毁了家园,流离失所的难民,我想拿出一部分嫁妆接济他们,不知道外祖母……能否应允?”
嫁妆是外祖母与舅母为她置办,她一个待嫁的姑娘想要支用,总得请示长辈。
齐老太太惊讶道,“骊姐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是你出嫁后安身立命的东西,你就要这样给出去吗?”
沈骊珠乖巧地颔首,“外祖母,您且请先听我说。我想过了,嫁妆里有几处郊外的庄子,都是可以让难民暂时栖身的地方。”
“当然,放进去的人得仔细挑选,不能是那等刁民或恶人,以免将来霸占田产不还,反倒引得纠纷。”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咱们也不让他们白吃白住,这个时节正值夏日汛期,现在连日的阴雨已经停了,若是往田地里播些种子下去,想必秋收时也不至于毫无所获,女人和孩子也可以养蚕喂桑,织布刺绣,就让他们……以工抵资。”
“而且朝廷绝不会放任难民不管,赈灾银要经户部审批,国库拨款,再由人护送来江南,只是稍晚一些。”
“但若是在这期间,齐家一直放粮施粥,再加上时下生意萧条,恐怕也会元气大伤,不如先安置部分难民,让他们自力更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总好过有人混水摸鱼,被免费的粥粮养出了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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