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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也自是回礼幽幽道,“烦劳两位叔叔车马劳顿,请进厅说话。”
几个人默然走进张府的前厅坐定,张宁招呼几个下人为张九鸣和张九皋上茶后便吩咐侍女退下,关紧厅门。然后自己回来,也坐在了下首。
张九鸣和张九皋都是京官,只是都是一些文散官,没有实质性的权力。张九鸣是朝议郎,而张九皋则是将作监少监,都是从四品的官职。
两人的府邸距此不远,虽然三家分开居住,但却是一家人。张焕被抓下狱,两位叔父得知消息,就算是张宁不过去邀请,两人也要前来与柳氏和张宁一起会商对策。
天威难测,张焕又被构陷谋逆大罪,纵然是不死也要被脱层皮,一个搞不好就要株连张家全族。所以,张九鸣张九皋两人面色阴沉,厅中的气氛非常凝重压抑。
沉吟良久,张九鸣才黯然长叹道,“大嫂,仪和,立成心性沉稳谋逆是断无可能的,只能是小人构陷。前些日,我听说立成得罪了御史中丞吉温,当时就觉得不妥……果然,事不过短短几日,祸事就上门了。”
“这吉温阴险奸诈睚眦必报,但偏偏又深得李相和圣上信任,这几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亏在吉温的手上……哎,立成侄儿还是太过年轻气盛了些……”张九皋也叹息道,转头望着张宁,“仪和,你去陈相府上,他如何说?”
张宁脸色有些发白,起身恭谨道,“回叔父大人的话,小侄没有见到陈相,陈相闭门不见……”
“果然如此。当年大哥在日,对这陈希烈颇多看顾。可着老匹夫一点也不念旧情,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至此,令人无话可说!”张九皋愤然拍案。
张九鸣皱了皱眉向张九皋沉声道,“三弟慎言!”
张九皋嘴唇哆嗦了一下,生生咽下后面的不忿之词,默然垂首再无语。
“当真是飞来横祸。当今圣上对谋逆之事分外看重和敏感,有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所谓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不要说立成贤侄,御史大夫王鉷当年承受皇恩权势显赫一时,也因为被牵连进谋逆大案,前些日子也被诛杀,王氏满门流放……”
张九皋也沉着脸点头应是,“正是如此。别的罪名或许有开脱之时,但这项罪名……无论是真是假,圣上都极其看重……”
“再者,立成是太子身边的人……这就更容易引起圣上的忌惮和猜忌……”
柳氏毕竟是不参与政治的妇道人家,张宁也终归是年轻人,看问题不如张九鸣和张九皋这两个朝中的“老干部”看得深远。虽然祸事上门,却远不知问题的严重性,此刻听两人这么一说,心神俱震面色如土,有些惶然不知所措。
“两位叔叔,这可如何是好?”柳氏惶然道,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张九鸣默然很久,才轻轻道,“当今之计,只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吉温是李相走狗,备下一份厚礼去求李相通融,或可有一线生机。”
张九鸣这话一出,柳氏和张宁还没有说什么,张九皋却涨红了脸反驳道,“大哥被李林甫构陷罢相,此仇焉能忘却?况且,我们张家虽无权势但却是士族名门,怎能去求李林甫这种奸佞、与小人为伍?”
张九鸣默然扭头望着张九皋,沉声道,“以三弟之见又该如何?此刻在朝中李林甫一手遮天,吉温仗着李林甫的权势才肆意妄为,也只有李林甫才能压得住吉温,立成贤侄才能得一线生机……你倒是说说看,不去求李林甫,倒是求谁?”
“我倒是觉得李林甫这种真小人比陈希烈这种伪君子强上甚多!”张九鸣嘲讽地一笑,“三弟是将作监少监,李林甫的儿子李岫便是你的顶头上司,我等可以考虑走走李岫的门路。”
张九皋一时语塞,只得黯然长叹,紧抓座位坐垫神色变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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