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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盔甲好像不是那么好看了。
前后四十天的军事训练后,布吕讷早已不知道该如何像以前那样缩着脖子走路了。
不仅仅是布吕讷,他身边的所有战争修士,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们的脸色不再是病态的蜡黄或灰白色,而是偏正常的白色带着点肉色。
从精气神上来说,都不再是先前盲目呆滞,而是透着几分他们年纪该有的灵活。
这种改变自然不是一天之内完成的,而是不断累积,拜圣父教士随军牧师不断宣讲下的结果。
量变产生质变的关键点,大概则是三天一次的诉苦会。
脚步踏在含着碎冰的泥地,明明是棕黄色的泥土,却发出树枝断裂般的咔吱咔吱声。
布吕讷小腿肚子上的肌肉,与麻布绑腿紧紧贴合在一起,让他还能迈出步伐。
一边走着,布吕讷再一次走神,每次诉苦会,随军牧师们都会找一个人上台,鼓励他简单讲述自己的故事。
刚开始那几次,每次诉苦会都要哭倒一大片,布吕讷看到乔纳尔哭了好几次,却死不承认。
布吕讷哭不出来,他也挺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哭不出来。
同旅的伙伴打趣他说,可能是因为他的泪水都在肚子里流。
耳边整齐的脚步声让布吕讷从走神中苏醒,他抬起头,左侧的湖泊与右侧的山麓都在阳光下散发着白雪的颜色。
再向前看,密密麻麻如林的长枪,盔甲和盔甲之间发出“锵锵”的碰撞声。
低下脑袋,布吕讷再一次调整自己和前排人的距离。
当他看到脚边绣着金边的锯齿冬草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起了霍恩。
这段时间,霍恩总是待在军营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士兵一起生活。
据冕下自己说,他们不是士兵,是战争修士,军营就是修道院,所以他其实居住在修道院中。
非常合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教皇冕下并不是一个特别严肃的人,他和帕斯里克主教经常会粗俗地互骂和开玩笑
冕下常常会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们吃什么,冕下就吃什么。
吃完饭后,冕下就会靠在篱笆边上,跟他们讲教会笑话还有好多好多神奇的小故事。
冕下讲得绘声绘色,比他们干巴巴的笑话讲述要有趣得多。
这样的大人物和他们同吃同住,这种姿态确实得到了很多战争修士的崇拜。
有什么军官无故无原因殴打虐待战争修士,战争修士们往往会直接找冕下告状,冕下基本都能主持正义。
要是坐实了,军官不仅得关小黑屋,还要反罚,甚至剥夺军衔或军职。
可别以为圣孙就心软了,站错了走错了,冕下会亲自拿起木棍给犯错的新兵狠狠灌注虔诚。
偶尔,他们还会有娱乐活动,每五六天都会放半天小假,让他们在营地内踢球或在附近踏青掏兔子。
每隔两周放一次大假,给他们一天时间回家探亲,或者可以攒着留到月底一起用。
“呜呜——呜——”
浑厚的号角声从前队响起,打断了布吕讷的回忆与思考,但他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停。
没有听到命令,战争修士们是不会停下前进的步伐的。
“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号角的声音,让娜骑着马,迅速从后队狂奔到了前队,“不是还没到预定地点吗?”
“圣女殿下,半兽人斥候看到前方有上百只巨蛛和数十只亡灵被声音和气味吸引,朝我们的方向跑来。”
“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
“展开队形。”踩着马镫站起,让娜挥动着手中的圣杯旗帜,“准备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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