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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确实见过卑职,卑职的岳父便是长孙南方,去年在岳父的寿宴上,卑职还向尚书敬过酒!”
“我想起来了,你是五女婿。”张焕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竟然能在他乡遇见故人,真可谓人生何处不相逢。”
有了这层关系,刘源也能谈笑自如了,他连忙拉过长史和司马,向张焕一一介绍,众人在码头上寒暄几句,刘源便对张焕道:“现在已经是中午,卑职在县里摆了两桌便饭,为尚书接风,请务必给卑职一个面子,再随蔺将军去长沙。”
张焕沉吟一下,便欣然道:“也好!蔺将军初来巴陵,得到了地方上的大力帮助,我还要谢谢大家。”
众官员大喜,连忙去呼唤轿子,这时,平平悄声对张焕道:“你去吃饭,我想去逛逛街,买些土特产,可以吗?”
张焕笑着点了点头,他又叫来两名亲兵,让他们陪平平去逛街,几个人便趁官员请张焕上轿之际,悄悄地溜走了。
此刻的巴陵县城,几乎已是倾城而出了,大街上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数万百姓指手画脚、议论风声,竟比那上元节观灯还要热闹几分。
随着一阵阵敲锣开道声传来,城门口的百姓汹涌起来,个个拼命向前拥挤,伸长脖子张望,许多人都爬上树,就仿佛京中来的大官是三头六臂的妖怪一般。
“闪开!闪开!”一百多衙役在前面开道,用力将不断涌上的百姓推回去,紧接着是两队骑兵,左右各一,形成了两堵骑兵墙,他们一边走一边巡视着两边的情况,不时喝令树上和房顶上的人下来。
在骑兵队的后面便是张焕的官轿了,数百名亲兵手执巨盾,将官轿团团围住,遮挡得密不透风,就仿佛一座巨大的盾山在缓缓移动。
元载的教训不远,没有人敢丝毫大意,众百姓见不到京中大官的真身,纷纷鸹噪起来,就在街角的一棵大树之后,一名男子冷冷地注视张焕的亲兵队,半晌,他看不到任何机会,一闪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巴陵县是个大县,有百姓八千余户,但和北方宽敞方整的城市布局想比,这里便显得零乱了很多,街道狭小,房屋密集,尤其是几个月前襄阳之乱中逃来大量的难民,有的到现在还没有回去,就更给原本已经拥挤不堪的县城又增添了几分杂乱和躁动。
在县城的中央,一条君山大街横穿了东西,大街两边店铺密集、商业繁盛,刘源准备请客的地方便位于大街的中段,是整个巴陵郡最有名的酒楼,洞庭酒楼。
随着京中大官进了酒楼,沿途聚集的百姓见已无热闹可看,便纷纷各自回家,大街上渐渐恢复了常态,就在这时,约千名民众从东面而来,吵吵嚷嚷向洞庭酒楼走去。
一直到进了酒楼,众亲兵才放松戒备,张焕从轿子里出来,苦笑一声道:“连吃一顿饭也要这样辛苦么?”
刘源连忙上前道歉,“这里常年安宁,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若有热闹之事,百姓们一般都是倾城而出。”
旁边的县令也笑着补充道:“今天的情形还算不错了,五年前襄阳王阁老来巴陵郡视察时,根本连城都进不了。”
“原来我还能进城吃饭,已经是万幸了。”张焕笑着连连摇头,“走吧!吃罢饭,早点赶路。”
他刚要上楼,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鼓噪声,“我们要见张尚书!”
声音十分清晰,张焕不由停住了脚步,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待卑职去看看。”刘源惶惶地跑了出去,他在大声说着什么,似乎在劝人散去。
“我们要回家!我们要土地......”叫喊声更加激烈,竟有不少是女人和孩子的声音。
半晌,刘源无可奈何地进来道:“回禀尚书,外面有千余名襄阳的难民,好像是他们的土地没有了,听说尚书在此,便要来讨个说法。”
“还有这种事,看看去。”张焕拔腿便向门外走去,亲兵都尉李定方拦之不及,连忙命令手下去控制局面,他则紧紧跟在张焕背后,走出了大门。
大门外,一千余人正聚集在一起,几乎有一半都是妇孺老人,见有大群人出来了,众人纷纷后退,不敢靠得太前。
张焕站在台阶上,他扫了一眼众人,他们眼中都充满了焦虑之色,便高声道:“我就是兵部尚书,各位乡亲有什么冤屈要找本官述说?”
这时,一名年长的老人上前施礼道:“禀告尚书大人,我等都是襄阳百姓,蒙大人的救助逃难至此,现在兵灾已平,我等便打算回乡,可听人说军队已将我们的土地当做无主之地收走了,我们特恳请大人给我们一条生路。”
“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们没有地契吗?”
“回禀大人,地契是有的,但军队在清理无主之地时是成片成片的划界,我们的土地也在其中,说是要给予补偿,或者另外安置,可是到今天也没有一个说法,大人,我们的房屋已经大多被烧毁,若连土地也没有了,我们将如何回乡?求尚书大人给我们做主啊!”
“求尚书大人给我们做主!”酒楼门前顿时黑压压跪倒一大片,张焕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李双鱼是怎么做事的?竟如此简单粗暴,自己好不容易创下的名声就要被他毁了。
想到这,他朗声道:“各位乡亲,此事我并不知道,不过请大家放心,我立刻派人和核查此事,只要各位有地契,就算地契遗失或者被战火烧毁了,只要有人证明,土地都会如数奉还给大家,绝不会侵占,十天之内,一定会解决此事。”
“谢尚书大人!”众人感激地磕了个头,纷纷站了起来要散去,可就在这时,离里张焕几丈外的人群里有一个男子忽然挤了出来,他目露凶光,手一挥,一道蓝色的利芒向张焕咽喉射来,迅疾无比,转瞬即到,周围的亲兵惊得连叫喊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张焕正在安抚老者,他一扭头,利芒便已到了眼前,躲,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一柄长剑从斜里刷地刺出,快如闪电,‘当!’地一声脆响,剑身挡了利芒一下,利芒弹起,紧贴着张焕的头皮飞掠而过,钉在门柱之上,紧接着一道黑影猛地将张焕扑到在地,第二道利芒却从另一个方向射来,从刚才张焕所站之地,径直射进了大门。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瞬间完成,时间就仿佛定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