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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亦如今日一般,飘着漫天的细雪,你便站在紫樱树旁的楼阁等着我……”
陈白起伸出一只手,一片雪花悠悠落在她微微蜷缩的小指尖。
“你为我弹琴,为我煮酒,为我在宫中精心布置了一湖美轮美奂的莲花水灯……”
陈白起的话一点一点将逝去的时光重新铺展在了楚沧月的眼前,时光交错之间,一幕一幕如此清晰重现,幡然若梦。
楚沧月既喜又感怀,却不知,陈白起却是将那封印在记忆深处的疤痕再次冷酷地撕裂得鲜血淋漓。
她张嘴,暗哑地声音低诉道:“你问我可愿与你一起,可我却拒绝了你,陈三讲……不愿成为任何人的妾,哪怕是一国之君。”
“当时你极怒,你言你生若不从,那便死着留在本君身边。”
楚沧月的在她娓娓动听的回忆往事中脸一点一点变白。
“你让宫中侍卫来抓拿我,我不愿与你为敌,唯有仓促逃走。”
“……那一夜,亦如此刻一般,极冷,下着雪,你站在高处对着我的狼狈冷眼旁观,那一刻,我才明白一个词,叫作寒风刺骨。”
陈白起偏过头,睨视着他面目上,唇边扬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讥笑。
“我以为你不过是一时羞恼成怒方对我动手,我想着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地谈谈,那时候我们会心平气和地,然后和好如初。虽无法当你的夫人,但我仍会一生都陪在你的身边,辅助你成为一代贤君帝王。”
“只是没想到,永远都不再有这种机会了。”
陈白起面上的假笑一下变得尖锐,她凉凉地盯着他,面无表情:“接着我便遇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截杀,我身边无一人,而那些人下手却不留一丝余地,我惶怆地一路逃,一路地反抗……”
“那一夜,安静的楚宫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无论我逃去哪里都没有出路,他们每一个人都欲我死,我也不知道身上究竟有多少的伤口,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的血……”
她看着他瞠大眼难以置信地回望着她时,哑然失笑:“你的亲信、你的亲兵、你的楚宫、你派来接我的人、整个楚宫对我境遇的视若无睹……最终的结果便是,我千疮百孔地死在了那一日啊。”
楚沧月听到这里就好像整个人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
她在说些什么……
陈白起长久压抑在心中的悲愤,好像在这一下全部爆发出来了:“我一直在心里问我自己,这或许并不是你的错,你是无辜的,你是被人隐瞒的,落到这样的下场我也不知该怨谁,谁也不该怨,我应该默默将这苦果吞下!”
楚沧月听她说完,脑袋“轰”的一下整个人苍白得厉害,只觉这样一场冗长的梦境,太过冰凉与残忍。
“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他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害了吗?
“我……我从不曾想过要害你……”
他不敢相信,却又觉得快触碰到一直以为寻不到的真相,他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般地悸动,脑袋像给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炸裂了。
他抓着头,指尖深深插入头皮之中,他用力地回想着,努力地想回到过去。
很快,一些被掩埋、破碎的画面一下便冲入他的脑中。
他在求爱被她所拒绝之后冲动掐了她,对着她狠声道——你生若不从,那便死着留在本君身边,她被众多侍卫包围后,失落逃离的纤丽背影……
他手脚有些发抖,踉踉跄跄退下几步,瞪着眼只是发怔。
为什么……他之前不记得有这些事情,偏偏现在却又记起了?
那一日,“他”独伫高楼,负手而冷然。
有侍卫前来禀报。
“主公,陈三敢抗旨逃走,我等该如何处置?”
他记得那一个“他”阴沉下脸,沉吟片刻,冷酷无情道:“下令楚宫上下立即宵禁,无论用手段都定要让她留下来。”
脑海中的那个“他”像他,又不像他,因为他哪怕再渴望将陈三留下来,也绝不会“使用任何手段”来强迫她留下。
可他却记起来,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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