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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太累还是走得快,冬至冷不防被绊了一下,人倒向旁边石壁,正好压在刚才被无支祁一爪子拍过来的胳膊上,顿时冷汗直冒,不自觉呻|吟出声。
“怎么了?”龙深问道,手已经伸过来将他扶起。
龙深语调一贯的冷淡,手却是热的,烫得冬至微微一震。
“没、没事。”他发现自己无论做了多少回心理建设,在与对方肌肤碰触时,心里依旧会生出异样的感觉。
他不想让对方察觉,也不想对方误会自己表面答应维持师徒关系,实际上还心怀不轨,就强忍痛楚,主动将胳膊抽回来,侧身拉开一点距离。
“你的手可能有点骨裂,出去我给你看看。”
龙深知道他体力耗尽,原想直接上手背他,见徒弟主动避开,想起上回两人不欢而散的情景,抿了抿唇,也没再把背人的话说出口,只往冬至腰上托了一把,让他站稳。
刘清波跟霍诫似乎没有察觉师徒俩之间的古怪异样,霍诫昏昏欲睡,体力不济,不得不通过说话来提神,就有一搭没一搭跟刘清波说话。
冬至跟龙深不知不觉落在后面,洞窟里的路崎岖不平,并不宽敞,两人并肩而行,难以避免肩膀偶尔总会轻轻撞上,冬至有心摆脱这个尴尬的局面,脚步自觉挪开一些,差点又撞上旁边尖锐的棱角,这回有一只手及时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中间带,附带一句略带不悦的嘱咐。
“别乱动。”
冬至身体一僵。
两人之间距离为零,又有龙深搀扶,路果真好走了许多。
其实尴尬这种事,破罐子破摔之后也就好了,冬至知道两人说开之后,他师父的确就当他是徒弟,只有他自己还在纠结罢了,可他师父以剑化人,虽然与人无异,但也不是个九曲回肠的性情,更加不会去琢磨他这些心思,也因此纠结尴尬诸般情绪,就仅仅也存在于他一人身上而已。
为了转移注意力,冬至把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脑子集中放在石碑和无支祁这件事上,渐渐地果然自然了许多。
“师父。”
“嗯。”
龙深感觉徒弟的身体自然放松了很多,心里浮起一点欣悦,在听见对方喊自己的时候,语气也比刚才不自觉柔和了些许。
“你是不是不打算杀无支祁?”
听见冬至的问题,龙深有些讶异,讶异于他的敏锐。
“如果石碑完好的话,我会将它身上的魔气驱离。”
纵是无支祁原本是作为凶兽才被镇压在这里,但它守卫石碑数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因音羽和程缘别有用心,才使得它凶性复燃,重为祸患,一来这件事说到底,无支祁也是被利用的,二来如果无支祁一死,石碑就无人守护了。石碑既然作为阵法的一部分,就不可能被挖出来运去特管局里保护,所以无支祁依旧是石碑的最好守护者。
这番打算,龙深刚才没有说出来,但冬至却猜到了。
众人的脚步虽然不如一开始那么快,可也一直是在往前的,但洞窟仿佛再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刘清波甚至懒得再去计算时间,腿上像是绑了两个铅球,每迈出一步,都要提起巨大的勇气,这让他想起小时候每天被祖父勒令脚绑沙袋跑步的日子,旁边霍诫的伤势比刘清波重许多,但也坚持在走,这让刘清波越发不肯示弱。
能聊的话题已经聊完,霍诫口干舌燥,实在没力气说话了,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身后,冬至正给龙深说起他在鹭城的经历,让大家勉强分散一点注意力。
其实冬至他们在鹭城做的事情,总局收到的报告上都有写,龙深早就一清二楚,但报告毕竟是书面文字,总有些细节,是不足为外人道的,龙深也是头一回听对方说起。
抛开令他无法回应的告白,这个徒弟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对方甚至比自己所期待的做得还要好。
从前看见冬至在他面前言听计从,说什么就乖乖干什么的样子,龙深一度觉得,对方在外面可能适应不了独当一面的工作,但事实证明,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冬至非但适应良好,而且频频立功,总局现在提起冬至,都说他不收徒则已,一收就收了个好徒弟。
斩妖除魔,维护人间秩序,曾经龙深以为自己对弟子的要求只有这一个,但现在,他却不大确定了。
因为他还希望冬至能好好的,不要总受伤,每天开开心心,像从前在自己跟前那样,一点小事就能乐上半天,拉着他眉飞色舞介绍特管局周边哪间餐馆更好吃。
他知道吴秉天与宋志存私下谈论起自己的儿女弟子时,偶尔也会流露出担忧他们的情绪,龙深如今也能体会到这一点,他想,自己也许给不了冬至想要的,但他的确在意这个徒弟,更甚于以往任何人。
这是爱吗?
他不清楚。
但听对方事无巨细,娓娓道来,语气中不时流露出重逢的喜悦时,他心中同样浮起淡淡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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