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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每个人一样,命数明明就在自己手中,她一直都很自由。在秦愚的爱里,在她的勇气里,她一直自由无畏。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长,自秦愚的大军离开上京,第二天就开始下起大雪,风从西北吹到上京来,裹挟着冰霜寒雪,落在宫城之上的白素如席。
从玉塔前去棠棣宫的法师有五位,他们穿着草鞋,僧衣,披着金光闪闪的袈裟,带着绸带飘飞九佛六天的帽子,神采奕奕却满面愁容的走向那张降龙木搭的轿子。
上面四面透风,像是仙人乘坐的辇车,却放着一口灵柩,里面躺着一个小人,无忧无比安详的睡在里面,似乎她早就没有睡的这样安详了。
“还需要一位法师。”净恩看向秦昇和秦叙。
“贫僧可以吗?”
净恩看向被宫人领进来的人,他带着斗帽,雪盖着帽顶,盖着肩膀手掌,他抬起头,面容年轻又坚定。
“你从何而来?”
“弟子从西垂来,法号清弥,师从严生塔平佑法师,位严生塔第七十二位法师,是前世转生的真佛。”
这是清弥第一次这么清楚的自报家门。
旁边观礼的宫人大臣都嗤之以鼻,唯有净恩朝他行礼,请他上前。
轿子两侧共有六个蒲座,腾架于轿子之上,没有轿顶庇护,是要顶着风雨超度无忧的位置,他们要用自己的修行,保无忧的肉体不化,只有完整的无忧才能填满苦海,少一根汗毛,她都不是原本的无忧。
无穷无尽,便是美轮美奂绝无仅有的完美。
这顶轿子要一路南下,被十六匹白马拉着,三百精锐和严恪均,直达苦海城无忧的上岸处。
一同上路的还有秦叙,她想去探望秦垠。
看着一白衣丧队缓缓离宫,秦昇还愣神的站在宫门前的台阶上,他问墨砚,无忧临别时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无穷无尽的从来不是她的力量,能救世人的只有我们自己,危难与太平,都不是永久的。”
“老奴不知桓王妃的意思,但老奴明白,她竭尽所能了。”
如今她手上,只有半颗玉珠了。
从上京到苦海城的路尤其得远,路上却难见多少百姓,如今大津从南到北都是一片风雪,他们都躲在家里,求神拜佛,求能在昏天黑地里看到明天的朝阳。
可这雪一直下了半月余,无忧没有看到,卿门道上的雪景,一直都很美,她看到的只能是阴冷棺材里的黑暗,她到不了往生,就只能回想此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她送行,是一两个,熙熙攘攘,还是蜂拥而至,看她这个绞弄的天下大乱的苦海女。
清弥见她最后一面时,看她枕着渡涯的袈裟,身上的舍利子全都不见,暗自中无比沉重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在痴情潭就是诀别,但也要再来送她一程。
初见时她熠熠生辉,如今也变成灰白蜷缩的小鬼了,就和他在沿途超度的那些死人一样,蜷缩着,无比坚硬无比冰冷。
她本来不用回上京的,来上京这一路,清弥都想不通,为了那个秦愚,值得做到这个份上吗?他究竟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难道不是一个容易被蒙蔽双眼的世人吗?
可见到无忧时,清弥不愿再想这些了。
她为的,不仅仅是秦愚,如果秦愚是要去北方赴死的英雄,那无忧就是要去南方牺牲的神灵。
“为什么会下那么大的雪?”
秦愚抬起头,听到严痕的话,回眼看向他,严痕是严栋的大儿子,严家军总头领,领东城、达城,北部关楼所有严家军还有半部大津编军,手握半面兵符,另外一半,在秦愚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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