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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师父过的可好?”
“贫僧去了西垂。”他虽然愣了一下,却没有接无忧的话,而是直切主题:“渡涯师父,就在精兰塔。”
无忧的笑意渐渐消散,她犹豫了一下,才说:“清弥师父认为,我该不该去?”
清弥有些不解,但下一瞬便又明白,他看着无忧言:“施主是问该不该去,还是该不该做?”
听到这话,无忧却猛然叹了口气,道:“那就先去见恩人吧!”
他们告别了盘云寺的老和尚和小和尚,下山时雨已经停了,他们爬上马背,就朝西走。
清弥建议无忧走没有林子的荒野大地,如今流民逃兵甚多,山林容易躲藏,他们常常在那里抢劫路人,城镇人多眼杂,担心无忧暴露身份,引来祸事。
看着平静的和自己说这些的无忧,竟然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了这年春天之前,那个冬天,他们从冬地千辛万苦走到了上京。
“我想起了上京。”无忧望着眼前长空碧云,黄草漫漫:“那里你望向四面八方,四面八方都有东西拦住你的视线,在这却没有。怪不得上京敌人多,若上京和这里一样,那贼人肯定无处可藏。”
“看来施主上京一行,无比刻骨铭心。”清弥叹了一声,道。
“是啊,上京不仅是人间烟火,还是人间疾苦。”
“佛家有八苦之说,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苦,苦就是人生的真实本相。”
无忧回头看向清弥,听他说完,她默不作声半天,才接话:“对,苦就是世人的修行。真正的苦海,是人间吧?天公叫我来当世人,却叫我找到真正的苦海,如此一来,我人没当成……”
“却成了货真价实的苦海女。”清弥眯了眯眼睛,看夕阳西下,便下马,犁出了一片空地,叫无忧坐下。
“你是活佛,你能解解我的困惑吗?”无忧听话的坐下,看着清弥生火:“为什么世人那么苦?五郎困顿自己,喀尔丹羽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降寒那么执着,秦跃又那么疯魔,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孤独。”清弥示意无忧烤火,然后道:“人间是苦海,苦海无涯,孤独与欲望才是人心中无法抹杀的苦海。但……还有比孤独和欲望更广阔的东西,世人以爱为舟,虽无形无影,却让无涯之地,生出了彼岸。爱生慈悲悲悯,若知容宽、乐悲悯,苦中也能生乐,无边黑夜也可探黎明。”
“乐什么呢?”
“乐众生之乐,乐天地之乐,贫僧今日化缘得活可乐,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可乐,众生太平也可乐!”
若人能知容宽乐悲悯,怀众生念天地,怎不是脱离苦海达得黎明呢?
可人偏偏不愿离开苦海,苦海有爱的人,有故乡,凡尘自有凡尘的乐趣,佛门自有天意释然。
“凡人纵使孤独欲火焚身,但凡人也有凡人之爱,知苦又向苦海行舟,不就是因为苦海中,亦有天意与所爱吗?”
无忧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半天才说:“那五郎就是我的天意和所爱。”
“他为何没和你同行?”
“因为我和他吵架了。”无忧别过了身子,不再看清弥:“我要去封印神力,再也不给世人许愿。”
“真的假的啊?”
“世人薄情无义,利字当头,我救他们,我又能得到什么?”
清弥看着无忧,却没有接话,只是笑着摇摇头:“我可不是秦施主。”
话到了无忧耳朵里,却转了重点,她抓住清弥没有自称“贫僧”而取笑他,清弥也愣了神,最后还请求无忧,到了精兰塔,莫要告诉其他僧人和尚。
无忧得意的笑起来,说清弥竟然也怕被人抓笑柄!清弥起了急,竟翻过身直接躺下睡了,任无忧随意调笑他,都不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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