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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白露园,李恒摇了摇手中的灯笼。夜幕里,有无数道身影沉默地走了出来,朝着这位内侍之首微微躬身。
“找到那些名单上的人,然后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李恒背对着那些身影,平静开口。
没有说审问的事情,因为审问无用,也无须审问。夜色里的那些身影都微微点头,然后沉默地转身离去。
今夜的皇城看着如同往常一般平静,但真有那么平静吗?似乎没有。也应该没有。
…………痴心观,后山花圃。一抹阳光落在其中,在正中央处,一株翠绿药草正花苞待放,上面还有些露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绽放。
一道身影戴着斗笠,弓着腰,正在那药草旁除着杂草。乍一看,像是一个老农,此刻正在勤勤恳恳拾掇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不过当那身影立起身,取下头上斗笠的时候,便是将自己风采彻底展露出来了。
世间的道门修士何其多,但光论气度,只怕眼前这位,说是第二,便再也没有人敢说第一。
道门双壁,哪里是常人?走出花圃,云间月拍了拍手,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人走来。
云间月脸色一僵,转身便要走,只不过没走几步,便有人开口,
“云间月,躲我?就不怕我把你那朵花给摘了?”听着这话,云间月只能郁闷转身,看向眼前道人,打了个稽首,
“观主。”观主面无表情地瞥了云间月一眼,然后扭头看向一旁花圃,有些无奈道:“后山的仙泉,寻常弟子数月也不见得能求来一滴,你倒好,用来浇花,种些不错的灵药也就罢了,你看你这花,配用这仙泉水浇灌吗?”云间月充耳不闻,只是心中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观主也有些无奈,倒也没有追究太多,只是笑问道:“跟我一起去神都?”云间月皱起眉头,摇头拒绝道:“观主要去做坏事,拉着我做什么?”大概痴心观,唯独只有云间月能够这么直白地对观主说这些话了。
观主也不恼,只是说道:“对你修行有裨益,去不去?”
“看打架?”云间月眨了眨眼,但是很快便猜到了些什么。观主点点头,
“你只差一步,或许看了之后,便能跨过那道门槛,成为真正的忘忧。”云间月挑眉道:“那能不跟着您一起去吗?”观主佯怒道:“丢脸?!”云间月默不作声。
观主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摆手道:“记得早些来便是。”云间月只是在一旁的水缸里舀出一瓢清水洗了洗手,然后便朝着山下走去。
山前自有一座小镇。云间月在小镇上缓缓走过,百姓们看到他一身道袍,都对他恭敬有加,云间月点头之后,来到一条小巷尽头的破落小院前。
站在门口,云间月看着上锁的木门,沉默了片刻。有些想不起了,当初住在这里的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贺良?好像是这个名字。…………有个半大少年,独自一人从距离神都很远很远的地方北上,然后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在朝霞中,看到了那座天下第一雄城。
站在神都前,半大少年愣了很久,然后才有些恍惚地走到城门前排着的长长队伍里。
其实像是他这样的少年,孤身一人,从很远的地方来到神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入了神都之后,半大少年站在长长的街道上,看着那比小镇大无数倍的陌生雄城,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来到一个卖果脯的铺子前,看着那个摊主,很认真问道:“您好,您知道陈朝在哪儿吗?”那摊主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听着这略微有些听不懂的言语,他挑了挑眉头,
“你说什么?”
“陈朝,您知道在哪儿吗?”半大少年很认真地看着眼前的摊主,开口重复道。
摊主这次听懂了,也明白这少年嘴里的陈朝是谁,打量了眼前的半大少年一番,有些好奇道:“你是谁啊?”半大少年说道:“我叫贺良。”贺良是谁啊?
反正现在这个天下,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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