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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徐徐吹来,束帐金钩琳琅作响,室内檀香寥寥,沉沉如梦。
容昭忽然低笑一声,三分嘲讽七分冷淡。
“所以你们只是打着复仇的旗号,实际上是想夺天下。”他语气平稳而平静,字字清晰冷然,“苏陌尘潜伏在大燕伺机谋权,而容祯作为北齐真正的皇储,借助我父王的力量以及你们在北齐埋下的势力登基。北齐和大燕都落入你们手中,要统一天下,不过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归离没说话。
容昭又道:“三年前后夏之乱,也是你们的安排。利用恪靖迷惑后夏主君,一来制造叛乱为苏陌尘的逼宫夺位争取有利的时机,而来更是想趁此机会彻底收复后夏,威慑其他小国。等你们彻底掌控了大燕,掌控了北齐,就是天下之争的开端。只是,你们万万没想到出了个意外。”
他冷声道:“那就是,容祯不再是从前的容祯,而是秦曦。从我们离开北齐开始,你们族长就察觉他有问题,可是已经来不及,他在北齐布局三年,早已将你们那些势力一一清空殆尽。所以你们改变计划,想干脆杀了我和鸢儿。那次在稷城郊外遇到了黑衣人,就是你们族长安排的。”
归离叹息一声,苦笑点头。
“没错。”他看着秦鸢,目光复杂,“十年前从云灵村回来后,他就决定为你放弃仇恨。只是…”
秦鸢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沉沉的看着他。
“他的父亲,利欲熏心,不肯放过。便用他母亲的尸骸作为要挟,逼迫于他。”
秦鸢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归离长长一叹,“他母亲死了,可是他一直不知道他母亲的尸骨埋葬在何处。身为人子,理应找出母亲尸骸寄居之地。这,便成为了他父亲威胁他的把柄。”
秦鸢怔怔的坐着,显然这样的真相出乎她的意料。
世界上怎会有这样残忍的父亲?当初她亲眼看见得知被亲生父亲利用的容昭有多痛苦多痛心。而如今,苏陌尘的父亲比起当初的晋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容昭从军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希望能成为让他父亲骄傲的儿子,但最起码那也是他自己喜欢做的事。可苏陌尘呢?巫族灭族的时候他才多大?两三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就被亲生父亲灌输仇恨的思想,甚至不惜用他母亲的尸骸作为要挟。
作为子女,谁都不可能任由自己生母的尸骸下落不明。
这不仅仅是道义和责任,而是良知。
一个人若连良知都没有,何谈重情重义?
所以,他没有错。
只能说,命运太过残忍。
秦鸢闭了闭眼,“所以…你想让我放了他?”
归离没说话,眼神却有淡淡祈求。
秦鸢呵的一声轻笑,“或许你说得对,他做的一切都是情理之中。可我父皇母后,又何其无辜?”
归离哑然,沉默半晌后转身离去。
秦鸢回过头来看着容昭,“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容昭抿唇,沉声道:“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心里就有疑惑,后来北齐宫变,你皇兄的离奇重生,以及他做的那些事,由不得我不怀疑。再加上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加起来,足够推算出整个事情的真相,只是一直不敢确信罢了。”
他悠然话音一转,“不过,我觉得你皇兄应该还隐瞒了什么事。”
秦鸢蹙眉,而后眼神一亮。
“流渊,锦囊给我。”
拆开锦囊,取出信件,一字一句跃然纸上。
“凝儿,想必你已经知晓了所有真相。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并不是重生后才知道苏陌尘的身世,而是在三年前。不,或者说在很久以前,我就在怀疑他的来历。”
秦鸢目光微缩。
“只是他太过小心翼翼,况且自从二十几年前那一战过后,巫族就已经彻底消失,未曾留下任何踪迹。我根据皇叔战死的时间以及当年种种来推算,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你还记得有一次你无意中说起的赤罗殇吗?当时我就觉得熟悉,后来在藏书阁里翻越到一本蒙尘已久的上古典籍才知道,原来赤罗殇是巫族人信奉的神圣之花。只因巫族的始祖,乃上天所降的一朵奇花。状似睡莲,体型若盆,没有花蕊,颜色赤红,枝干乃是黑色。传说,赤罗殇只开在泥淖之处,且三年才开一朵,十分珍贵,向来作为巫族族长迎娶圣女最高贵圣洁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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