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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许久,我缓缓落笔,这一刻我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助,正当我专心致志的写着对策,身旁却传来了一声轻笑,我持笔的手顿了顿,扭头一看却只见一个中年人正站在我身旁看着我所写的对策,这中年人虽身穿考官服却极有威严,见我向他看去,这中年人对我笑了笑,道:“写的不错,你继续写吧。”
说着,中年人便负手向前走去,我有些纳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专心将未写完的对策继续完善。
殿试考完,百生答谢,离开未央宫的时候,江夏河和江念越凑了过来,我对他俩笑了笑,道:“答的如何?”
江夏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苦笑一声后,道:“我开始有些后悔来参与这次殿试了。”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江夏河既然看出了策题里的陷阱,那应该也能看出当今圣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在这种聪明,自负,且有一定才干的君主手下做事,日后的生活必定不会是一帆风顺。
“建武历三年,边疆一大臣仅是随口对圣上发了几句牢骚,圣上便借机想要将其调到京城,最后该大臣被逼反,所有人都以为圣上这次玩过头了,谁料圣上派遣大军将叛军扫平后,借着兵锋尚利又一口气削了十六路节度使的兵权,将太祖遗留下的弊病一扫而空,也就是这时候,满朝文武才看到当今这位登基不过四年的新帝权谋之重,手段之深。”江念越面色凝重的道。
说完后,三人默默的回到了客栈,分别之际,江夏河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既闲兄,不要想这么多了,我们日后为臣,只要尽到人臣本分,就不会有事的,毕竟你我三人都是胸怀大志之人,莫非真要弃官不做,回家当一安乐公?”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也是,既如此,小弟就安心在家等待殿试结果了,等结果出来,再和两位兄台把酒言欢。”
未过几日,我被门外传来的剧烈敲门声给吵醒,刚穿好衣服打开房门,金小发就一个箭步窜了进来,抱着我喜极而泣,道:“既,既闲哥,今早我去城门口,揭金榜的时候我看到了,既闲哥,你中状元了!”
我脑海嗡的一声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金小发,问道:“真,真的?我中状元了?!”
“中了中了!千真万确,金榜第一,圣上钦点,既闲哥,你就是今科状元郎!”金小发哽咽道。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时门外已经隐隐能听到报喜队伍的敲锣打鼓声,我看着窗外的柳树青天,思绪忽然有些恍惚,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和金小发一起走出客栈,报喜队伍已然走近,在身穿红衣,多达数百人的报喜队伍后面,还跟着成千上万等着看热闹的老百姓,看着队伍前头金字牌匾上的张既闲三字,我热泪盈眶,心中更加想念故乡,我真的很想告诉我爹娘,宋明君还有许先生,我中状元了!
这一天,也许是我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不过颇为戏剧的是,和会试一样,殿试的榜眼和探花被江家两兄弟包揽,至此我们三人成了帝京中的奇闻,毕竟千古以来,像这种三人共同赴京,共同包揽会试,殿试前三甲的事情还没有先例,甚至我都在想,是不是圣上心中起了恶趣味,刻意钦点了江夏河和江念越,以延续会试后的传奇。
夜晚,状元楼上,众人已经喝的伶仃大醉,江夏河打了个酒嗝后揽住我的肩膀,似开玩笑样的说道:“既闲兄,你说我现在面圣,请圣上将我此次殿试成绩抹除,让我三年后再行赴考可行?”
我揉了揉鼻子,苦笑道:“你若是有胆,去便是了。”
江夏河哈哈一笑,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若是真这样,别说探花了,我下次殿试恐怕连个同进士出身都没了。”
说罢,江夏河忽然收敛起笑容,对着我低声道:“既闲兄,你今日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什么传闻吗?”
“传闻?”我愣了愣,随即看着江夏河有些不解的问道:“江兄此言何解?我今日恭维话听了一堆,传闻倒是没听过……”
江夏河看了眼左右,接着叹了口气,道:“也是,既闲兄在京中素无相识之人,被瞒到现在也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你知道吗?你的那篇《兴国策》在考官审查中被评为了最末等,连奉于圣前以供评比的机会都没,不过既闲兄你运气好,据说圣上乔装打扮,巡游考场的时候曾见过你的《兴国策》,并十分对圣上的口味,于是圣上开了金口,要来你的《兴国策》将其看完后不禁赞不绝口,直接将你钦点成了第一。”
江夏河说完后,我浑身已经起了一层冷汗,我不信我的策文会被评为最末等,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明显就是朝中有人看我不喜,想要一刀斩断我的前途,不得不说,这种手段确实够狠,如果不是我运气好,那我今后的仕途可就真的一片暗淡了。
“素闻朝中大公们相互倾轧,杀人不见血,如今一见果真如此,今日得承江兄提醒,既闲感激不尽。”我对着江夏河深深地鞠了一躬。
“既闲兄太见外了。”江夏河连忙将我扶了起来,叹道:“那些人素餐尸位,在朝野一手遮天,现在你我在京中没有根基,切勿不可乱来,等日后得志之时,再将这天洗一洗,换一换!也只有这样,你我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回。”
江夏河的的豪言壮语激励了我,我对他点了点头,道:“好!江兄,你这番话我牢牢记住了,日后你我联手,为家为国再换一个新天!”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从状元楼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喝的伶仃大醉了,金小发搀着我回到客栈,但我注意到他一路上一言不发,似有什么心事,所以分别之际我拉住他,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金小发犹豫半响,才有些愤愤不平的道:“既闲哥,揭榜之时你在吧?”
我愣了愣,道:“怎么了?”
金小发一拍大腿,道:“你看,揭榜的时候多少城中大户榜下捉婿,尤其是江家的两个公子简直人都要被扯碎了,但既闲哥你却无人问津,你说这世道怎么了?榜眼探花人人抢,状元郎反而无人问津了。”
我心里好笑,不禁给金小发来了一拳,道:“就因为这你生了半天闷气?你这话要是被明君听见了,你以后还想进我家门吗?”
金小发缩了缩脑袋,有些心虚的道:“我知道嫂子是个好人,也没想让既闲哥另娶,只是他们这样做,我替既闲哥感觉没面子,跟瞧不起人似的。”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将他推出门后,道:“行了,回去睡吧,记得,面子都是虚的,咱们有里子就行。”
又过几日,得意狂欢后的进士们又汇聚到了一起,准备再次面圣,当来到未央宫,进承天殿,随着数百学士三叩九拜,山呼万岁后,皇位上的男人才缓缓开口,用一种缓慢却极具威严的口吻,说道:“众卿平身。”
平身后,圣上先是一番程序化的勉励,接着突然话锋一转,道:“新科状元张既闲是谁?”
我愣了愣,接着跪伏在地,道:“草民张既闲叩见圣上。”
皇位上的人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道:“《兴国策》就是你写的?”
“正是。”
“朕观你的《兴国策》,笔锋犀利,观念明确,陈述老道,可你只不过是一个刚及弱冠的少年郎,又怎写的出这等文章经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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