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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翁默不作声拿起抹布,清理供桌上的积尘。
他的沉默即是无声的回答。
“又是所谓的规矩?”李长安皱眉。
华翁不答。
“难道这规矩毁了富贵坊也要死守着不放么?”
李长安并非危言耸听。
邸店是华翁,却不仅仅关系到华翁。
本地新死之鬼和外地初来乍到的活人,第一站往往都是富贵坊,他们大多数身无长物、落魄无依。华翁邸店的铺位虽是鸽子笼,但收费极少,褐衣帮经营的码头抽成也低。所以,穷困的死人与活人许多都是依靠着华翁的庇护,熬过了开始时最艰难的时光。
而今失了邸店,穷人穷鬼们无处安生不提。
没了华翁这块硬骨头顶着,哪儿还有人能抗得住窟窿城的凶威?
鬼王一旦在富贵坊立庙。
以窟窿城那一窝厉鬼的骄横凶暴,哪儿许码头的肥水外流?又哪儿容周遭的棚户碍眼?
恐怕到时候,富贵坊是活人尽作死人,而死人尽作那沟渠间的无主孤魂。
华翁手上的动作终于停顿。
他凝望着石像良久。
缓缓回头。
李长安以为他还会是那一句老话“如果我们都不肯讲规矩,谁又肯同我们讲规矩”。
可是。
“玄霄道长。”
老鬼少见的客气叫李长安一时愣住。
他幽幽长叹:“你做得比我好。”
李长安:“做生意么,有输有赢,多赖运气……”
“不。”华翁打断道,“我说的是十钱神。”
“十钱神”对于李长安而言是意外的产物,一向不太上心。可熟料,无心插柳,十钱神的香火比药饮的生意红火得还要早一些,已经走出了富贵坊,传入了城内六十四个坊市之间。
其发展的契机也说来好笑。
钱唐海贸昌盛,但海波险恶,船员一去不回者十之四五,常常留下妻子独守空门,无力赡养家里。
而钱唐多有外来流民,不乏独身的精壮男子。
自然而然,坊间流形起“拉边套”之事。
“契机”便是如此一对男女。
女方拖儿带女,丈夫出海务工不回,她无法独自撑起门庭。男方是避难而来的流民,家人尽皆死在途中,他孑然一身、光棍一条。
两边经人介绍,走到了一起。
但没多久,他们发现彼此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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