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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乘风随即放出天罡猎月檠,以玄武指诀炼之,化出一团直径十余丈的紫红气晕,护着众人。二妖各放两缕煞气,协力合作一股,冲向哀牢山仙阵所在,不料这煞气一路畅通,并未见遇阻之势。
仙家诸君相视一看,顾乘风道:“看来这仙阵是用来对付我们仙界的。”说着话,他又腾出左手放出无尘剑和血影流珠,双宝合一,化作一把长达数仞的冰锥。柳浊清也放出墨玉金幢,再施清微神烈符将法宝炼作一团荧火。不言师太两位护法击掌运气,霎时间四目磷光熠熠。那磷光汇于二人掌心,忽然飞升数米,爆裂、变幻,终成一张绿网。冰锥、荧火、绿网先后攻向哀牢山主峰地界,才飞出百米却纷纷凝在半空,任顾乘风等人施法驱驭,全无反抗之力,仿佛三只飞虫落进树胶,扑翅抬足皆迟重缓拙。
常朝云见状,对无念子说:“我们以煞气护体,试试看能否将那些仙家宝物送进仙阵。”
二妖随即运功,化煞气各护自己肉身,朝那冰锥、荧火、绿网冲去。怪的是,二妖尚未靠近,那冰锥、荧火、绿网陡然发出赤焰,冲开了二妖护身的煞气。二妖忙施法抵御赤焰,折身之际,只听仙阵内一声怪响,那冰锥、荧火各现真身,绿网则化作一捧莲花,花瓣支离破碎,跟在二妖身后。顾乘风和柳浊清的法器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击二妖。
仙家众人努力驱驭各自法宝,却不见法宝受控的迹象。无念子对常朝云道:“你快入天罡猎月檠的护身紫晕。”说话的当口,他将一缕血魄化在右手掌心,右臂一抬,那血魄登时钻入常朝云身躯,助她加速飞冲,眨眼功夫便脱离了险境。待常朝云回神,那无尘剑已追上无念子,击中他左肩,几乎贯穿肩头。顾乘风忙掐白鹤指诀,扩开天罡猎月檠紫晕,将无念子囊护其中。众仙家法器一入紫晕,总算恢复常态,又为各人所驭了。
常朝云上前,略略查验无念子肩头伤情,道:“你也太傻了。大难临头,你我又非亲非故,你何必如此?”
无念子苦笑道:“你师父是我恩人,单这一层关系,我也要豁出命来救你。”
顾乘风剑指一出,那卡在无念子左肩的无尘剑登时化作剑气,为顾乘风剑指所纳。柳浊清对顾乘风道:“师兄,看起来灵毗上仙布下这仙阵,竟是为防我们仙家弟子的。”
顾乘风道:“我倒不解了。灵毗上仙修得散仙之位已逾百年,按理说,修行路上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再修数百年,仙格圆满之际,便是她飞升太乙金仙之时。她不防邪魔外道,却防着咱们仙门同仁,好生古怪。”
不言师太两位护法相视一笑,左护法道:“你这便不懂了。若从大处看,仙门的敌人的确是邪魔,可着眼小处,仙门的敌手又如何不是仙门呢?”言及此,她看向常朝云和无念子,继续说:“且说眼下,这二位既是邪魔,如何又与我们成了同路之友?仙魔可为共同利益结伴,同在仙门的自然也可为利益之争势成水火。这天底下,仙门内部的矛盾远甚于仙魔的矛盾,并非稀罕事呵。”
顾乘风一面收法纳回天罡猎月檠,一面说:“不过回头一想,灵毗上仙使这一招未必不是欲擒故纵。这仙阵明面上防的是罡气,未必不是担心修为不够精进的仙门中人擅闯哀牢山,反丢了性命。邪魔以煞气护体便可闯山,谁又敢肯定,入了哀牢山主峰,迎接邪魔的不是陷阱?”
常朝云道:“不错,事有蹊跷必有因。这仙阵不防煞气,恐怕是有意要猎捕我们魔界中人的。只是灵毗上仙未料,我们这些邪魔也会与你们仙家弟子同行,竟知晓了这古怪之处。”
柳浊清问顾乘风:“师兄,我们进不去,那可怎么办呢?”
顾乘风道:“我方才以双宝合一,虽未能破阵,可是由那仙阵对抗之力判断,我若将身上三件法宝合一,是有希望破阵的。只是我担心这仙阵后头还有阵法,若我们盲目闯阵,恐怕会有危险。倒不如,我们在这主峰周边细细查勘,按理说,这仙阵应是常年镇守哀牢山的,决不会以人力维持阵局,多半是以符幡布阵,或以法器布阵的。既如此,这阵局定有许多破绽,恐怕就藏在在涧流洞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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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乘风如是分析,众人随即绕仙阵边界或遁影而行或点枝飞步。哀牢山主峰周边净是些密林沟谷,除去飞鸟走兽,本来是不见人迹的。然而众人飞到哀牢山西南向,忽见山腰林中闪过人影,顾乘风便示意大家落在那人影近旁。到那人影跟前,众人方发现此人比常人矮上一大截,衣衫褴褛,是个丑陋的青年男子面相,正背竹篓采药。
柳浊清起先以为他是侏儒,又走近几步才发现那男子缺了小腿,是以两截残肢行走的,不禁回身,凑到顾乘风耳边,低语道:“他的腿……”
顾乘风留意到此人缺失了小腿,并不多想,只上前道:“这位先生,我们是来哀牢山拜访一位仙人的。无奈哀牢山主峰周边施了法术,布有仙阵,这位先生是否知晓一些旁门小路,又或者地道洞穴,可入得哀牢山主峰的?”
那人瞪着双眼,扫过顾乘风一众,却不说话。顾乘风以为此人耳背,又重问他一遍,他却仍不作声,只盯着顾乘风额面,嘴唇微作开合,旋即回身,迈开他那短小的残肢,向丛林深处走去。
柳浊清道:“莫不是个哑巴?”她话音未落,那人却回头看来,招着右手,示意他们跟上去。
常朝云对顾乘风说:“此人很有些古怪,当心是陷阱。”
顾乘风道:“现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好随他去了。此人虽残疾在身,却行动轻盈,仙根应在中人之上,可是他脉息偏又浅薄,应该是荒于修行抑或道行遭人废黜了,总之,他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我想凭他的本事,当真要害我们,无异于自寻死路。”
众人跟在那男子身后,从天明走到天色微黑。这期间,山中寒气骤降,飘起了鹅毛大雪。那男子缺了小腿,穿梭林间却如游鱼逐浪。他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瞧众人一眼。
众人行得谨慎,与他保持两三丈的距离。顾乘风和常朝云盯住那带路的男子,柳浊清和无念子殿后,各运真元,以防突袭,不言师太两名护法则分守左右两侧。雪越下越大,行在林中倒察觉不出,只是天色眼看着黑了,柳浊清不免焦虑,对顾乘风说:“师兄,此人究竟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顾乘风尚未开口,那男子却说起话来:“你们不是要进主峰吗?现下我给你们带路,你们竟对我诸多怀疑,真真是不知好歹。”
“原来你不是哑巴。”柳浊清道。
那男子笑道:“我几时说过我是哑巴?”
常朝云道:“我道行虽浅,却也听人说过,哀牢山为灵毗上仙所据已有数百年之久。她并未收纳弟子,为人又孤僻,我也从未听闻她山中有侍女仆从。她既在哀牢山主峰周边布下仙阵,按理说,除了她最信得过的人,决不会再有旁人知晓通往主峰的路径,你与她到底是何关系?”
那男子头也不回地走着,说:“我与上仙是何关系你不必知晓。方才你身上散出一股香味,妖气冲天,这会子又没了,我还未问你是何妖何怪,你竟有胆过问我和上仙的关系?”
顾乘风道:“这哀牢山周边已是人迹罕及,想来能在主峰近旁走动的,定非泛泛之辈。这位前辈,其实我们此来打扰上仙,实在是无奈之举。我和师妹都是长白山重明观弟子,此次……”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你也不必说这许多废话,来我们哀牢山的,多半是为了六尾玄狐。我竟不信,你们还有别的事由。再说你既是仙山弟子,为何又与邪魔外道同流合污?我现在且问你一句,若你们上得主峰只有死路一条,你上是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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