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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个子不算高,低些的枝头勉强能够到,高的便不成了,承熙更不必说,比锦书还要矮呢,相对而言,还是承安人高马大占些便宜,大半都能够到。
承熙瞧着满园荔枝,眼珠都有点不够用,站在东头觉得西头熟的更好,到了西头,又觉得南头的好,叫内侍陪着四处跑。
锦书不欲拘束他,叫人仔细跟着,便随同几个宫人一道,往另一边去了。
那枝头堆堆簇簇,全是红丹,可见此地内侍确实将荔枝园照看的极好,她伸手去摘,偏生只差了一线功夫,却够不到,正要吩咐不远处内侍过来,却见那枝头低了,凑到自己面前来。
承安站在她近处,将那枝干压住,示意她近前去摘,却不说话。
锦书嘴唇略微一抿,随即舒展,状若寻常,伸手去一个个摘了,送到一边宫人篮子里。
那里头已经半满,为防挤压,却也不可再放,那宫人往一边去取空篮子,承安却在这时,将手松开。
锦书手扶枝叶,正有些出神,却觉枝头上翘,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那之前,一只手堪堪伸过,扶住她腰身。
“娘娘小心,”承安站在她身边,关切道:“仔细脚下。”
夏日里衣衫单薄,并不厚重,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叫人羞愤的热度。
锦书将他手臂推开,冷冷瞟他一样,往另一头去了。
承安确是故意为之,也明白她知道这一点,但还忍不住去做。
她就在自己眼前,同枝头红灼灼的荔枝一般,外表鲜艳,内里白腻,香气直往他鼻尖心头钻,诱惑得他心神荡漾,几乎抑制不住扑过去咬一口的冲动。
站在原地,他感觉到自己手掌上柔腻触感渐渐逝去,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笑了。
晚膳时候,气氛重又变得冷凝,同外头阴云渐起的天空一般,叫人隐约喘不过气来。
锦书神情平静,自顾自用膳,却不开口,承熙察觉到她心中不豫,更不敢这时机冒头,至于承安……
在她面前,他自然是一如既往的夹着尾巴做人。
然而这一次,锦书似乎不想再留情面,晚膳结束,将筷子搁下之后,便开门见山道:“京中事多,楚王久留不便,今日便动身,归京去吧。”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不止承熙一怔,连承安都有转瞬僵硬,嘴唇一动,正欲说话,却听锦书开口道:“要本宫亲自去送吗?”
她口称本宫,语气已经很不好了。
承安心知今日试探已经将她惹恼,再不快滚,只怕真会撕破脸,连忙乖巧道:“是,我这就动身。”说完,向她施礼,起身离去。
承熙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哥哥,再看看母后,神情有点伤心的萎靡下来。
锦书注意到了,却也只当没看见。
轰隆隆,雷鸣过后,外头雨声起了。
不知是不是内殿中人的错觉,雨落下之后,楚王殿下的步伐似乎慢了,就像是,在等着谁挽留似的。
然而到最后,锦书也只是淡淡瞧着他背影,一言不发。
于是,他像是一只被暴雨打湿了毛发的大狗,一步三回头,可怜巴巴的走了。
装给谁看呢,锦书面上神情淡然,却在心底冷笑。
五年过去,她不再是初入宫闱的小女子,而他,也不再是需得仰人鼻息的可怜皇子。
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花费整整五年时间,将整个南越驻军打散重融,整合当地诸夷,打通商道,重开海贸,俨然将那里打造成自己的大本营,竟使得圣上暗示朝野,将他召回长安,另外遣人接管南越。
这样的人,真能老老实实在自己面前当癞皮狗?
无非是借此掩饰自己的锋利爪牙罢了。
今天傍晚,这不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现在的他,再不是需得依仗嫡母喘息的卑微皇子,而是风头正劲,呼声仅次于皇太子的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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