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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色始终僵冷,任由他裹住身体。
“那就少管我的事。”
“迦夜,你为什么怕?”他端详着她的眉目,道出潜藏的疑惑,“你怕与人接近,更怕别人对你好,为什么?”每次只要气氛稍稍柔和,她就会冰冷生硬地拉开距离。
“你从来不给别人留余地,也不容自己有任何弱点,你……累不累?”
低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如有魔力般侵蚀着看似坚强的意志。
她垂睫,没有说话。
“我不会碰你,我只是担心你下一次发作又伤了自己。”拉过她的手,指尖轻摩着青紫的牙痕,他深深地叹息,“能不能,试着信任我?”
寂静了许久,他感觉到怀中僵硬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柔软。
“我饿了。”
枕边多了个人,极不习惯,她勉强忍住翻身的欲望,一动不动地盯着墙壁。
很想痛骂自己自找难过,认真地考虑把身边的人踢下去后果会如何,为什么没有坚持分道扬镳?莫名的牵扯越来越麻烦,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掌控,她很不喜欢。
怎么竟妥协了?
虽然他在身侧相当守礼,她还是……
防卫范围被人侵入的感觉萦绕不去,折腾到天明,才抗不过倦意渐渐睡去。也许还是该……离他远一点……
呼吸平稳后,身侧的人静静睁开眼,望着她睡梦中仍轻蹙的眉。
目光滑过粉嫩的脸、垂落的睫、小巧柔润的唇。
微笑无声绽放。
此后他异常温柔。
几次想提都没机会开口,他小心翼翼地避免触及底线,细致安排她的生活,尽可能周到,让她无话可说。
至于共寝,她更无言推托。
往往是抗不过疲倦睡去,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偎进了他的怀里,反复思量过后,不得不极不情愿地承认,自己确实已经愿意靠近他。
自幼练功让体质转为阴寒,即使是夏夜也温度极低,习惯了肢体冰冷的感觉,身边有了热源,竟会不自觉地挨过去。
他对此知趣地不置一词,没有任何轻薄或是过分的举止,只是搂着她。
她……继续在他怀里醒来。
他的体温,很暖。她已逐渐习惯了身畔的男子气息,偶尔会错觉自己不那么孤独。
或许,暂时的信任……是可以的。
上巳之夜,华灯齐放,摩肩接踵的大道,遍地是笑语人声。
繁花千树,灯火万家,酒肆画舫尽是倚红偎翠,执红牙拍板的妙龄少女清歌隐隐,湖水盈盈,疑是天上人间。文人士子凭水流觞,以诗逞才,无数丽人罗绮竞秀,如春日群芳斗艳。
酒香飘市,舞榭不息,整条街市望过去,竟似白日一般通明。
迦夜对街市上售卖的东西兴趣不大,就着摊子看了看月下宝光流转的玉石环佩,望了一眼就撒开手,倒是对竹哨水鸟之类颇为喜欢,随买随玩,没多久又扔下,此时手边捉过一个昆仑奴的面具。
“这个倒有点像我杀善若王时戴过的。”细白的指尖划了划黑黝黝的面具,“原来江南也有。”
孩子气的嘴微微翘起,黑亮的眼闪闪发光,说的却是与这容貌迥异的事。她说完笑笑,遮上面具,轻快地在人群里穿行。黑发雪肤,纤腰秀项,行止轻灵而无声,可怖的面具戴在这般身形上,反像是独属于夜的鬼魅精灵。
抛下钱币给摊主,他盯着前方的人紧紧跟上去,拥挤的街市让他跟得很吃力,前头隐隐出现了几个面貌猥琐、形迹可疑的人,其中一个正向迦夜走去。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人群蓦地散开,成了一个大圈子。迦夜静静地立在一旁,一个地痞模样的人捧着右手,疼得在地上打滚,杀猪一般惨号。想是见她衣饰华贵又无随侍,动了偷窃之意,没想到落入高人之手。
周围人根本不曾看清她出手,只看她略一擦肩,男子便倒在地上痛号。几个同伙瞬时围上来,气咻咻地叫嚷,张狂地在她面前污言秽语,想趁势把暗窃转为恐吓勒索。路过的行者不明所以,指指点点地猜议,多数对娇弱的女孩抱有同情。
敢惹迦夜的人很少,能活下来的更少。
他不知该同情还是庆幸,那个混混痛得脸色青白,绝不是伪装,右手一定是折了。若在塞外,迦夜会直接用剑,她不喜欢直接与人接触,剑是最好的武器,倘若这几个正无耻叫嚣的地痞再挨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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