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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种机缘巧合,严宁在二十四岁的时候,被任命为榆林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行政级别升为正处级。二十多岁处级干部多了去了,不说各大部委,各大国有企业,就是省级各主要部门,二十多岁提为处级干部的也不算太稀奇,但二十四岁就担任政府县长的,放眼全国,不敢说绝无仅有,但也绝对是两只巴掌数得过来,至少在北江省,算得上标新立异了。
“同志们都先回去吧,认真规划一下下步工作,拿出一份总结送给我。我这面工作还没理顺,等过几天,我会陆续的找大家过来一起研究……”从会议室返回到政府办公楼,县长办公室外的会客厅里、秘书室里,甚至走廊里都站满了前来汇报工作的各部委办领导。不来不行啊,有前经贸委主任邢智文的前车之鉴,这些部门领导早就被严宁吓着了,生怕严宁的大刀片再次落到自己的身上,那可才是倒霉催的了。
“一飞,替我送一下各位领导……”严宁的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客气的跟熟悉、不熟悉的部门领导打着招呼,脸上看不出丝毫以往严大刀的狠辣,多了的却是更加的成熟,稳重,包容和涵蓄。
这一次再次回转榆林,身份变了,地位变了。严宁自然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从现在起,自己已经被榆林千万双眼睛所注目,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放到了显微镜下被人观察,稍有不慎就会被无限放大,稍有不慎就会被推入深渊而万劫不复。所以,早在回转之前,严宁就给自己设定了规章,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既要踏踏实实,不要被人看轻,更要谦虚谨慎,不要太过张扬。政治风云变幻莫测,自己年纪小,经验少,资历轻,既使当上了县长,在政务处理、为人处事,甚至在个人生活上都是处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千万不能被波涛汹涌的漩涡给卷走了。只有谨慎谨慎再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自己的路才能走的更远,才能走的更高。
“那县长,你先忙,我们先回去了……”严县长工作没理顺,不见客,很多部门领导顿感失望起来。不过,领导明确表示了态度,谁也不会自讨没趣,跟严宁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三三俩俩的告辞了。没一会走廊里就变得静起来。
“企业发展、项目建设,园区建设、招商引资、城市建设、综合治理……”坐在办公室里,严宁的脑子异常地清晰,一项一项在纸上罗列着将要开展的工作。时不我待,今年已经过了一半,榆林各项工作都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大大落后于地区其他县市,能不能打开局面,在年末向市委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直接关系着自己能不能坐稳这个县长的位子。
“一飞,通知所有副县长,下午两点召开政府常务会议,政府办、财政局、旅游局、建设局、计委、经贸委、统计局一把手列席会议。另外,准备车,我到企业去走走……”思路却是越来越清析,没一会儿的功夫,严宁头脑中的工作重点便展现了出来,写满了十余页稿纸。不过,作为县长,严宁就是混身是铁又能打出几斤钉来,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要想把政府工作抓好,抓实,还得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才行。放着那么多的副手不利用起来,自己挨累不说,人家也不高兴不是。所以,还得发挥同志们的工作热情,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给自己的仕途发展添砖加瓦才行。
“县长,车是现成的,不过司机……还有,水利局的李国良一直在秘书室等着您,我怎么劝说也不走,您看……”听到严宁招唤,王一飞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进来,端着记事本将严宁的吩咐认真的记录下来。记完后,看到严宁没有其他吩咐了,将司机的问题和李国良等在外面的情况汇报了出来,小心的试探着严宁的态度。
说起来,王一飞、老李这两个作为严宁身边最近的人,这半年来承受的压力要比严宁还要大。王一飞还差点,躲在研究室里天天爬格子,写材料,基本上不怎么跟外界接触,小心的磨炼着自己的写作能力和心性。虽然总像小工似的被人支使着去干脏活累活,但他年青,也不觉得有什么承担不了的,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如今严宁回来了,立刻重新上岗,当起了常务秘书,也算是苦尽甘来。
但是老李却惨多了,严宁前脚刚走,政府办就把老李的车收了回去,把他发送到车队去开大巴车,这也没什么,毕竟严宁走了,也没有领导再用他了,开大巴车也说得过去。只是政府办主管常务工作的副主任许可维特不是东西,开大车不说,还把老李当成了勤杂工,让老李擦车、打扫卫生什么的也就算了,还让老李跟着锅炉房去拉煤,卸车,动不动就找老李的毛病。可怜老李一把年纪了,干这种苦力活,实在是顶不住,如今连气带累在家休起了病假,直到此时,还不知道严宁回来了。
“司机?老李呢,政府办没安排吗?”看到王一飞欲言又止的样子,严宁立刻想到了自己走了这半年,怕是出了什么变故,值不定老李和王一飞受了多少气。
“县长,您调到双江以后,办公室的许主任安排老李师父去开大巴车,冬天大巴车活少,许主任看李师父闲着,就让他去跟锅炉工去卸煤,连着七天从早到晚不停的装卸,把老李师父累的胃出血住了院,这都在家躺了好几个月了……”这些事,王一飞本打算跟严宁汇报一下。可是王一飞经过半年的磨炼,心性成熟了不少,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干扰严宁的心情,再一个也怕被严宁冠上小心眼的帽子。所以一直忍着没说,这功夫被严宁问起来了,心里还是觉得气不过,咬了咬牙,还是把司机的问题提了出来。
“哼哼,真是行啊,偌大的一个县政府,雇不起卯子工吗?让老李那么大岁数的一个人去干苦力……”人走茶凉,从古到今历来如此。看到老李没回来上班,严宁早就想到了老李可能受了自己的牵连,出了什么变故,可没想到被人收拾到这种程度,许可维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啊。你要抱谁的大腿我不管,可是你不能拿我不识数。都被你熊到这个程度了,若是还能容得了你,我也就没必要再当这个县长了。一瞬间,严宁在内心里就把许可维枪毙了。任你能耐再大,也容是得你再翻身。
“行了,把车提出来了吧,司机就不用安排了,我自己开车,一会你跟我一起下企业,抽空到老李家去看看……李国良有什么事……”既然自己回来了,有帐不怕算。先让这些小鬼们再蹦哒几天吧,总有一天,新帐旧帐会清算个干净。
“不知道,他的性格拗得很,一个劲儿的要见你,我怎么劝也不听……”王一飞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严宁看得出来,李国良保证是把他磨的够呛。
“行,让他先进来,你先通知去吧。完事了,咱俩一起出去……”年前,自己临离开榆林的时候,给李国良抢了一个水利局副局长职务。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也算是进了一个台阶,多少也算是给小原姐一个交待了。而且,对于李国良,严宁了解的很透彻,身上知识分子特有的执拗性子,是一个认真讲死理的人。他找到单位来,保证是工作上的事。若是私事,他就会跑到自己家里去了。
“县长……”得到招唤,李国良一脸尴尬走了进来,他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严宁这今天才报道,多少工作等着理顺,多少大事等着处理,自己这不依不挠的赖在这里,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啊,国良,什么事这么急啊,都不能容我喘口气……”既使是熟人,既使是有小原姐的关系,严宁也得拿出领导的架子来,若是不说上一下,其他人有样学样,这规矩岂不全乱套了。
“县长,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了,不得不来找您。前段日子,我在全县各处走了走,很多乡镇的水库,堤坝都处在了濒临崩溃的边缘,特别是榆林河主航道的堤坝年久失修,土层松动,河水稍一上涨就有决口的危险。而且,自五月份以来,县里处于少雨的状态,基本上没怎么下雨。这种气候,若是到了秋天,就会下个连绵不绝,整个榆林就有被大水冲垮的危险。”听到严宁不太高兴的数落,李国良的脸色涨的通红,也自知乱了规矩,只是都到了这个地步,也顾不上什么了,还是硬着头皮把情况汇报了出来。
“水库,堤坝,大水……”严宁的脑海中迅速的比较着得失,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眼下已经是六月份了,正常来说,防汛工作早就应该落实下去了,只是榆林出了一大摊子乱事,根本没人去抓工作,也就李国良这样的执拗性子的人会想着老百姓的福祉,顶着压力来见自己。可他李国良只是一个副局长啊,这事轮不到他出头啊。是了,以谷大郎无利不起早的贪婪个性,能把心思用到这上面才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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