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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藤也是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家小娘子。
居上连呼倒灶,"别不是那句情难自禁,让太子殿下感同身受了吧。"
可惜不能冲过去问个明白,一旁的傅母也劝娘子要暂且按捺,她只得沉住气,继续往下听。只听韩煜连连道谢,毕竟仓曹再低微,也是个七品的衔儿,对于现在的韩煜来说,着实是一条明路。
那厢的凌溯微偏过了身子,凉声道:"你先别忙着道谢,孤有一句话要奉劝你,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商州那个职务也是择贤能而任之,你若是考虑清楚了要上任,就找詹事,领取信函吧。"
韩煜微怔愣了下,但很快便道是,叉手长拜下去,"多谢殿下。"
凌溯点了点头,"回去早作打算。"
家丞上前比手,将韩煜送出了厅堂。
居上看人走远,方从花厅里出来,枯着眉头对凌溯道:"我恨不得踹他两脚,郎君却给他安排职务,你我处事的方法有分歧,郎君知道吧?"
居上调开了视线,下巴抬得高高的,"还能有什么道理,无非同情之余,惺惺相惜。"
与那样的人惺惺相惜,大可不必,但凌溯有自知之明,不告诉她实情,恐怕她不会放过自己。于是转身望向韩煜远去的背影,眯着眼问:"他是不是同你说,已经处置了那个婢女?"
凌溯却一哂,"没有,还养在私宅里呢。"
这下居上邪火四起,惊讶于那人的荒谬,"求到门上来,居然还在扯谎,他是拿我当傻子吗?"
这话引发了凌溯的共鸣,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你说得对"的暗示。
其实他的这位太子妃什么都好,就是性情有些急躁,"我知道小娘子很生气,但是打人不好,我要是来得迟些,你怕是又要动手了吧!"
居上支支吾吾道:"我在行辕,受傅母们的教诲,自当约束自己。。。。。。郎君不要杞人忧天。"
是吗?她的宗旨不是路见不平,能动手便不动口吗?不过因为碍于行辕耳目众多,不得不收敛,凌溯也不与她争辩,闲适地踱开了步子。
居上不死心,追上去问:"他会为了一个仓曹的职务,抛弃果儿吗?"
凌溯说不知道,没有再理会她,径直回东院去了。
"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这句话不停在韩煜耳边回荡,像赴死到了时辰,他知道该有个了结了。
男女之间的感情,经得起现实的磋磨吗?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维护果儿到底的,但当郡侯的爵位从他身上剥离的时候,他忽然就后悔了。
那日阿娘换上冠服出门,临到她登车的那一刻,他都觉得她是在吓唬自己,虎毒尚且不食子,天底下哪有不顾儿女前程的母亲。所以他放心地搂着果儿,关心她的身体,向她承诺将来,他甚至已经想好要替她弄个假身份,就说是遭难的远房表妹前来投靠,不说做正室,收进房里做妾总是可以的。
阿娘出门又回来,他仍未放在心上,大抵是骗他进了宫,实则去外面转了一圈吧!
当然,上房也没有传出任何消息,他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毕竟爷娘与子女之间的斗争,就看谁沉得住气。
可谁知隔了两日,宫中的诏书从天而降,严辞斥责他忤逆,褫夺了他的爵位。
那一刻他直接傻了眼,做梦也想不到,阿娘真会上疏陛下。
领旨之后瘫坐在地上,他茫然问阿娘为什么。阿娘冷酷地告诉他,韩家绝不会因为一个他,得罪当朝太子。
没了爵位,天翻地覆,他终于可以放心与果儿在一起了,代价就是失去居所、用度和所有仆从。
郡侯府没有果儿的容身之处,她被驱赶出来,他只好领着她去了别业。晚上相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激情与战栗,也没有了郡候与婢女身份的悬殊,他们变成同命鸳鸯,谁也不知道归路在哪里。
贵可生闲情,贱则生怨怼,他开始憎恨现在的种种,怪果儿红颜祸水。原本是打算送走她的,可她说自己有了身孕,他又犹豫了。
然而今日见了太子,那句话狠狠敲打了他,他惊惶地意识到,太子知道的,恐怕比他以为的更多。
要一辈子沦为猪狗,和她捆绑着坠入地狱吗?眼前有把上岸的梯子,是放弃,还是挣扎着重新爬上去?
他在门前站了许久,终于推开半掩的门扉迈进门槛,这是他授爵之初置办的别业,院子很大,但没有家仆,到处显得空荡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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