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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殷不就是想要他一道诏书再顺坡下驴么,当初宁王也玩过这种既当***又立牌坊的事,那时朱棣不能不予配合,可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里,他自然不必委曲求全。朱棣偏不给那一道诏书,你想下坡,让你老婆给你一封家书,你爱下不下!当初北军过淮安,你都不敢出兵交战,难道现在敢造反么?
木恩急急赶去“十王府”,向宁国公主转达皇上口谕,朱棣又向茹常询问了一下牧马司、车驾司与武库司的情况,说道:“朕已令军器局火器匠人、作坊,一概移交锦衣卫南镇抚司督管,你尽快安排交接。在三千营、五军营之外,朕要单独组建一支纯以火器为主的京营部队‘神机营’,这方面,你要会同五军都督府、锦衣卫南镇、工部一同办好。”
茹常连忙躬身称是。
朱棣又看向新任都御使陈瑛,吩咐道:“俺登基称帝后,没有大赦天下!常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是如果因为俺做了皇帝,杀人、***、贪墨之罪大恶极的囚徒,都要因此沾光,那不是岂有此理吗?不过,你们御使台要对刑部已判决的案件、悬而未决的案件,认真梳理一下,确系轻案重判处理失当的,要予以纠正,贪污受贿却因士大夫身份而遭轻判、不判的,重新审理,从重处罚!”
陈瑛赶紧道:“臣遵旨,臣还有两件事禀报陛下。”
“你说。”
陈瑛道:“建文旧臣,曾有多人奉命赴各地募兵,准备拱卫京师。其中黄观已募集万余兵马,乘兵船赶赴金陵,船至安庆罗刹矶,听说建文帝***,陛下已破金陵城,他便投江自尽了,其所募兵马,亦自散去。”
朱棣脸上顿时一黑:“又一个,又是一个,死也不肯承认我的……”
陈瑛察颜观色,又道:“王叔英募兵归来,途中听说陛下继承大统,业已自尽身亡了。”
朱棣蓦地握紧了拳头,他忽然觉得酸痛的双膝更加难受了,难受得让他只想躺下来。
陈瑛道:“还有汤宗,汤宗扮成百姓意欲逃出京城,已经被抓住了。陛下顺天应命,承继大统,已为天下之主,可是这些效死建文者,食古不化,专与陛下为敌,臣以为,未死者当诛,已死者亦不应饶过,当夷其族!”
这汤宗就是得了建文帝授意,率先向朝廷“告发”燕王谋反的原北平官员,陈瑛当时也在北平当官,就是因为被汤宗告发,说他与燕王府走动密切,所以被贬官发配广西,陈瑛此人睚眦必报,如今既然抓住了汤宗,他岂肯放过。
朱棣默然半晌,说道:“朕初举义,不过欲诛奸臣方、黄、齐泰数辈,余者但有归顺之意,皆可宥而用之。”
“陛下……”
朱棣摆摆手:“他们都是尽忠于皇考的,故而忠于建文,朕并不恨他们忠于建文,只恨那心怀险恶、导诱建文、变乱祖宗遗法的奸佞!”
陈瑛刚刚做上都御使的位子,很有点新官上任三官火的味道,而且都察院是干什么的?就是纠察百官的,如果能多做几件大事,他在朝中的地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自然也就不同凡响了。可是,前番在朝阳门外,此番在正心殿中,一连两次向朱棣进言,想把株连搞得大些,都被朱棣拒绝,陈瑛不觉有些丧气。
陈瑛唯唯两声,并未退下,朱棣问道:“还有甚么事吗?”
陈瑛咽了口唾沫,说道:“还有……,宁波知府王琎,赶造战船,欲进京勤王,闻陛下已登大宝,其部下自行溃散,且有军士绑了他进京来献与陛下,不知对此人……当如何处置?”
朱棣自一早晨起来的满腔热忱,被这几瓢冷水都泼凉了,他黯然摆摆手,吩咐道:“罢他的官,遣回故里去吧!”
陈瑛一怔,万没想到朱棣的处罚竟然这么轻,不禁有些嗒然若失,他唯唯答应两声,刚要退到一边,朱棣忽道:“对了,这里有几份奏折!”
朱棣从案上拿出几份奏折,递与陈瑛,原本凝重的脸色总算有了些笑模样:“这是景清、冯万顺、石允常、徐安、赵清、周绪几人递上的请罪奏折,除了那首恶三人,肯认罪的,俺都要宽宥的,你与刑部商议一下,近日递个释免他们的奏折,让他们出狱吧。尤其是景清,俺在北平的时候,他曾做过俺的参议,此人品性清廉,办事干练,让他官复原职,入朝做事吧。”
“还有……”
虽然被黄观、王叔英和那位宁波知府王琎的事情给打击了一下,不过一想起这些名列‘奸佞榜’,却已肯向他俯首认罪的大臣,朱棣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在押人犯中,卓敬、练子宁,这也是极难得的贤士能臣,你们都察院也不要一味的只知抓人,去狱中说服一下,如果能说服他们为俺所用,那就是你的大功一件。”
陈瑛更加不快,只得怏怏答应一声,退到了一边。
这时,因为有事刚刚赶到的刑部侍郎急匆匆走进来向皇上行礼,因为刑部尚书暴昭也是奸佞榜一员,已经下了大狱,刑部暂由侍郎主持事务。
朱棣见他满头大汗,好象是跑进宫来的,便道:“有什么事?”
刑部侍郎廖恩躬身道:“启禀陛下,盛庸率其残部来降!”
“盛庸?”
殿下众臣齐齐一惊,这可是第三任的讨逆大将军,朱棣自起兵以来,只在两个人手下吃过大亏,一个是平安,一个就是盛庸,平安已经降了,现在北平任职,可那时朱棣还未得天下呀,这个盛庸眼见大势已去,才率众来降,皇帝会怎么处治他呢?
朱棣刚刚有了点笑模样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目中隐隐地泛着杀气:“盛庸?带他来见朕!”
旁边马上出去传旨,不一会儿,宫中禁卫便押着五花大绑的盛庸来到正心殿,一见朱棣,盛庸卟嗵跪倒,叩头道:“罪臣盛庸,见过陛下!”
久久,不闻一语,盛庸的脸色渐渐白了,又过许久,才听朱棣冷冷一哼,盛庸身子一颤,就听朱棣问道:“朕来问你,济南城下诈降,以千斤闸欲取朕性命,是谁的主意?”
盛庸不敢抬头,俯首道:“陛下,诈降计……,是山东布政铁铉的主意!”
“好,这也罢了,兵不厌诈,朕不见责。”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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