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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几日后,柳去病刚推开院门,就看着床上躺着的虚弱男人反常的下了地,虽然看着还没有恢复元气,但至少可以下床开门,他看着也极为震惊,向她走了过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她抱住了。
“姑娘……”他的身躯战栗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好了,这怪病好了。
柳去病傻傻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激动的把她抱起来,又反应过来似的把人放下,穿过两代人的研究,那些死去的村民,她父亲未了的遗愿……终于要,结束了吗。
恍惚间,她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孩子,她的父亲背着她从森林一步一步走了回来,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所以轻声说了一句。
“你是我的骄傲。”
“姑娘!”男人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慌张,“你怎么哭了?”
“我……我没事,”她随意的抹了一把眼泪,“就是有些太激动了……你来的地方,这种病有没有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男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严肃,他点了点头。
那应该快要到这边了,柳去病的大脑极速的运转着,要再去找一找十载草的踪迹……
她打起精神,看向面前的男人。
“以身相许倒不用了……帮我个忙?”
男人挑了挑眉,那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上都是些兵器留下的痕迹,一切便都在不言中了。
她父亲没救完的人,她来救。
后来,柳去病才意识到,为什么父亲会叫这草为十载。父亲第一次见到这药材时初步断定为无用杂草,十年后再见到时却惊为天人,于是起名叫十载。但她没想到这草从幼年期开始长也需要很长时间,她把十载的种子种了下去,蹲在后山等啊等,等到自己的儿子已经可以玩泥巴,等到五仔孙子的孙子在她脚边撒欢,等到男人杵着拐杖来找她,门牙漏风口齿不清的告诉她要回家吃饭了。
怪病没有来,十载也没有开花成熟。
她叹了口气,执念未消,她靠着这个吊着一口气,而男人本就身强体壮,倒也可以陪着她过完这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程。
如此想来,她的命运都是和十载草紧密相连的,她因为这草没了父亲没了家,又因为这草有了夫君有了家……干脆她别叫柳去病,就叫柳十载吧。
远远的看见家门,药铺那边交给儿子打理了,名字是父亲起的,益仁堂,一人堂,父亲撑起来的家业,终究是被她存下来,传下去了。但是今天药馆门前人似乎格外的多,看到她来了,人群自然而然地让开了一条路。
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好不公平啊,柳去病想,她都老成这副模样了,为什么神仙姐姐还是那副样貌呢,她的一生,在神仙的一生里,究竟能留下多少痕迹呢。
神仙喘息着回过头,向她这边走了两步。
“去病,”在别人眼里,一个十四岁左右大的孩子在对着一个老妪慈爱地交代着,“我帮他报仇了。”
“那魔族……”
神仙点了点头,对她温柔的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侧过半边身子,把那只受伤的手腕挡在了身后。
“嗯,”她说,“以命偿命。”
老妪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几滴清澈的泪,这跨越了数年的承诺,神仙来找她兑现了。
柳去病心弦一松,不由自主的向后倒了过去。
她这一生,也算了无遗憾……就是希望怪病到来之前,她种下的十载可以入药成材,帮到更多的人。
—
云初擦出一点火苗,要把面前的黄纸堆点燃。
柳去病走后没多久,她夫君也跟着撒手人寰,走之前他说两个人一定要葬在一起,他还欠她一个棺材钱……火柴划动,云初嘶了一声,那魔族修士不讲武德,死了之后头也能跳起来给她一口,差点没给她手筋咬断了……现在还疼着呢,她叹了口气,她一生都在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也算是寿终正寝。
树叶沙沙,她背靠着承影剑,抬起手帮忙掸掉墓碑上的树叶,在一片寂静中,她开了口。
“少主,”感受着气息,她叫出声时还有些不确定,这蛇人不应该时时刻刻跟着小师妹吗,“别来无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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