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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觉得自己的心,绞痛起来。
他捂着心口,感到快要喘不过气了。
就在这时,在那街角处,只见一个人正背着一个包裹,徐徐而来。
他脚步很稳,脸上的肌肤黑了许多,依旧还是很瘦。
可这瘦与离家时不同,那时候是纤瘦,而如今,在这初冬,北风呼号,吹着他的麻布儒衫飘起,可他的身体,却如标枪一样的挺直,面上的柔媚,早已不见踪影,竟多了几分菱角,眼睛也有神了许多。
沈傲不愿坐轿子,是嫌轿子太晃,还是脚踏实地舒服一些。
一路步行而来,虽有十几里地,身后还背着包袱,包袱里有换洗的衣服,还有带回来的一些礼物,没错,他带礼物回来了。
这十几斤重的包袱,再加上十几里的步行,沈傲却是不觉得累,连换气的声音都没有。
一个月的艰辛劳作,他学会了如何种植土豆,能将大半的农书背个滚瓜烂熟,还学会了做饭,当然,主要是知道如何削皮以及掌握炖土豆的火候。
他已经开始熟悉和习惯使用火折子,知道如何引火,学会了骑马,不过还未够熟练。他还射过箭,不过箭术一般;除此之外,他还自学了半桶子水的医术,还有就是这一身的体力了,有了一副还不错的身体。
他走到了门前,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眼泪,就已遏制不住,在眼眶里团团打转。
连张三八,尚且知道孝顺啊,尤其是看着张母一身是病痛,半夜因疼痛,低声呻吟。沈傲在夜里,就躲在被里哭。
打小开始,他便受父母的宠溺,一直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从前读书,每日都是孝啊孝的,可是事实上,他和方家那个该死的败家子差不多,道理都懂,就是完全没有礼数,平时惹是生非倒也罢了,动辄就气得沈文和张氏半死。
在西山,他终于知道,或许有一日,自己的父母亲也会如那张三八的母亲一样,无论贫贱富贵,他们终究都会垂垂老矣,都会病魔缠身,都会躺在榻上,再也没有气力跳起来,指着自己鼻子骂不肖子。
沈傲在西山里,学的更多的,是珍惜。
其实此时,沈文和张氏还未认出沈傲。
只看到一个奇怪的男子,背着包袱到了面前,他们依旧还在等待着一个敷着粉黛,油头粉面,肤色带着病态般白皙的儿子。
可这个男子到了他们面前,哭了。
他哽咽着,放下了包袱,拜下道:“沈傲见过父亲,拜见母亲,儿子游学在外,令父亲、母亲担忧,罪该万死!”
“……”
是沈傲的声音,个头也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就是……
沈文吓了一跳。
真的是儿子。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他……他跪下了。
从前的沈傲,会做这样的事,会说这样的话吗?
这不像自己的儿子啊。
可一旁的张氏,听出了儿子的声音,浑身已经颤抖,由丫头搀着,才勉强撑住,口里大呼一声:“儿啊,我的儿……”
沈傲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麻布儒衫,头上没有戴纶巾,却只是将头发蜷起,结成寻常的发髻,他上前,一把搀扶住了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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