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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脉脉跳动在男人的脸上,鬓角生了银丝。
她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的,是啊,怎么就不好了呢?
这么多年,他也回答不上来为什么登上了高位,权力在握,他却感觉不到半点的快乐。
他不好,非常不好。
难以压抑的情感催他心肺,终是哑声说出了那句萦绕在心头的话:“你还没回来,我怎么敢好?”
紫衣被这一句话给哽了心头,偏过头去不忍看他。
声声催泪,听来不觉矫情,只有万般难解的愁肠和痴狂。
跪坐在矮桌后的女子笑容依旧,温暖平和,唇角微微上扬,始终保持着笑,只是在灯火晃动过她的眼睛的时候,眼底生了晶莹。
双眼酸涩难受得厉害,眨眼间,眼角湿润。
她的这双眼睛,虽然重见了光明,但是这些年了,还是很不好,只要一哭,就会疼痛难忍。
后来她几乎不哭了,双眼清明中,有了冰霜。
看人的时候带着幽幽浅笑,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里,深藏着多年过往留下的沧桑和悲凉。
唇中哑然隐忍地逸出两个字:“傻子。”
最傻当是赫连铮,念着一个不归人,日日夜夜不得欢愉。
一声傻子,道不清的心疼不舍,落入赫连铮的心头,荡起看无数的涟漪,逐渐成了汹涌波涛。
他的双眼又模糊了,视线里她的样子有些模糊,他心肝颤抖地说:“我若不傻,当年也不能追随你身畔。”
当年她心念成灰,绝望疲惫地从沈长安的世界里抽离,怀着身孕颠沛流离,已然死气沉沉。
若不是眷顾他的痴和傻,她怎么可能让他一路护送,在西境山上安了家。
那一段日子,他如同寻常人一般为了生机奔波,彻彻底底脱下王族贵胄的傲骨,成了凡夫俗子。
后来多年后想起来,他的心还是甜的,那一段日子,是他整个人生里面,最踏实安心的日子。
守着一个人,炊烟袅袅,粗茶淡饭。
每一个傍晚从山下干活回来,她都会站在草庐的门口,遥遥地看着他走来的山路,于暮色里,等着他。
他走过来,扶着她,一步步缓慢地走回草庐。
夕阳余晖染红了整个西境山,他们的影子拖长,偶尔重叠,他们如同成了一个人,心紧紧靠在了一起。
他从来都没敢和她说,其实那小一年的时光里,他打心里面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深深切切爱着一个人,日子再苦,也觉得甜。
“傻也罢,痴也罢,我心甘如怡。”眼泪滚烫落下,滴落在手背上,晕开来,热腾腾的,如同他的整颗心。
红色的衣袖覆上眉眼,掩去了诸多压抑的情绪,擦去了眼角涌出的泪水,久不曾动过的心脏,滚烫颤抖。
她笑赫连铮痴,也笑自己悲。
活了两世,总不得好好终老,爱着的人最终辜负了她的情意,爱她的人,都不得好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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