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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三人赶到谷仓时,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士兵们的脸都被熏成了焦黑色,因而显得他们眼下的两道泪痕格外明显。粮草就是雍城所有人的命,粮草被烧没了,就意味着如果几日之内援军不到,雍城就撑不下去了。
“将军在哪里?”我们回转到木楼,正好撞见从门里出来的由僮。
“和公子利、祁将军、百里大夫在内室说话呢!”
“我去向他们请罪!”烛椟取下腰上的剑递给我,视死如归地往里走。
“你等一下!”我拉住了烛椟,转头问由僮:“纵火的人可找到了?”
“嗯,关在后院了,小嬴带人看着。”
“跟我来!”我扯了烛椟往后院走去。
一轮残月之下,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地跪在院子中央,伯嬴阴沉着脸,一连扇了她好几个巴掌,接着又拿剑指着她的脸颊,一字一句道:“其他人在哪里?城里还有没有你们的人?”
伯嬴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森寒绝决,下手狠辣。
烛椟大步流星地窜了上去,一把挥开了伯嬴的剑:“阿姐!”
伯嬴看到烛椟立马缓下脸色:“你们来了,快,这就是那个烧了谷仓的女刺客。”
烛椟跪下身来,迟疑着撩开了女子覆在脸上的头发。待他看清女子的脸,他的声音和他的脸色一样,顷刻间颓败下来:“真的是你?你是秦太子的刺客。”
女子啐了一口血,抬首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虽然女子两颊红肿,嘴角滴血,但是我立马就认出了她。
“宓曹?”我蹲下身子轻唤了一声。
宓曹见到我,显然被吓了一跳,她身子往后一挪,惊恐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认识她?”无恤问。
“她是别人送给太子鞝的侍妾。”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宓曹,她如今的样子比那日站在奴隶贩卖台上还要狼狈。我掏出帕子想擦去她嘴角流下来的血,却突然被她一口咬住了食指。
我吃痛想把手指拉出来,宓曹却咬得入骨。
无恤见状,猛地用剑在宓曹脊背上一击,她两眼一闭晕倒在地。
“子黯,你怎么样了?”伯嬴凑了上来,“天啊,肉都被咬掉了一块!”
“要赶紧把血止住。”无恤拿帕子在我的伤口上缠了几圈,竖起眉毛责骂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和这女子到底有什么仇怨,让她这样恨你入骨!”
我看着帕子上不断渗出的鲜血,心中暗道:宓曹能不恨我嘛,当年公子利是为了我,才拿她和楼府的人换了无邪,她今日沦为太子鞝的刺客,我也逃不了干系。
“我没事,现在关键是要问出其他刺客的下落。”
“把她留给我吧!”烛椟缓过神来,双手一揽把躺倒在地的宓曹抱了起来,根本不理会我们几个的反应,径自把人抱进了房间。
“他这是想干嘛?”伯嬴张大了嘴巴,“他不是又开始发疯了吧?”
“现在不是追究刺客的时候,城内粮草被烧,我们撑不了几天了。”无恤沉下脸,对现状忧心忡忡。
“谷仓里被烧的只是粟米的茎干,雍城的粮草藏在别的地方。”我正色道,“为了稳定军心,今天晚上每个士兵都会领到三天的口粮。”
“你早知道了!”无恤惊愕道。
“我刚到雍城的时候就和将军说了这事,我建议他把粮草从谷仓里挪出来,再放些易燃的麦秆,粟叶在里面,引诱太子的人来烧。这样一来,太子鞝看到城中冒出火光,自然就以为粮草被烧了。”
“巴蜀之人今日攻城死伤无数,一旦知道城内粮草被烧就必定会围而不攻,想要逼伍封自己开门求降!可是这几天,我们几个日日守着谷仓却从未见有人来转运粮草啊?”
“对!这是我原先的打算,但是早在我们进城之间,将军就已经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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