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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父说得没错,女人太聪明了,果然不是好事。”陈盘看着我冷下脸来。
阿素连忙上前一步对我道:“小妹,你就随我们出城吧!欲成大事必有牺牲,这样的道理你该懂的。”
“不,阿姐,我不懂,奴隶也是人,他们拼死入城要的是自由,不是牺牲。堂堂君主言而无信,区区盗匪一诺千金,孰贵孰贱,我今日总算看清了。”
“小妹,现在是说这些胡言乱语的时候吗?你若想留下来救那些奴隶,迟早也会死。你死是你的决定,别连累了腹中的孩子。孟谈没死,赵无恤现在一定已经出城搬救兵去了,你难道想留在城里和他隔着一道城墙,隔着连天战火不得相见吗?”
阿素把她的善良与温情都藏在骨子里,轻易不叫人看见,所以我以前怕她、防她、害她,现在却因为她的一片真心感动不已。
“阿姐,你的话我都明白,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盗跖和他的兄弟们死,小芽儿会懂我,无恤也会懂我。我不会死,也不会让新绛城里尸骨成山。”
“蠢人,那些奴隶入城时就已经是死人了,你救不了他们。”陈盘冷冷道。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阿拾姑娘,我陈盘生平真的很少佩服什么人,你算是一个。只可惜,你虽心有七窍却看不透天命。逆天而行,终难有善终。”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为妫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上卿;八世之后,莫之于京。’陈氏有天命,可世间路有千条,你确定你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对的吗?走岔了路,可就永远到不了那个终点了。”
“你……”
“韩氏、魏氏两家宗主、宗子有没有死,陈世子关心得很。可你为何独独不问智氏?身为正卿的智瑶是生是死,不是更重要吗?”我凝神屏息地看着陈盘,我希望他能为自己辩解,也希望自己心里可怕的猜测不是真的。
陈盘看着我久久没有出声,半晌,他转头对陈逆道:“陈爷,让她留下,我们走。”
“小妹——”阿素拽着我的手愈发急了。
我在心里长叹了一口声一把抱住阿素,阿素双手一揽紧紧地搂住了我:“小妹,我们走吧!”
“阿姐……”我把头埋在阿素耳边极小声道,“你快走,出城后,别待在陈盘身边,走得远一些,张先生会找到你的。”
阿素闻言抬头惊诧地看着我,我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阿姐,谢谢你。快走吧,张先生在等你。”
“好了,走吧!”陈盘拉过阿素往院外走去,走到院门口又回头催促着陈逆。无恤不见了,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加着急。
陈逆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他听见陈盘叫他,却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我留下,陪你去找盗跖。”
“大哥……”陈逆的眼睛里有深重难掩的哀痛,我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因而心里既感动又心疼。君子、盗匪,两个原本天差地别的人在生死情义面前却像得出奇。
“陈逆!走不由你,留不由你,你别忘了你的誓言!”陈盘望着陈逆的背影怒喝道。
陈逆的脸在陈盘的怒吼声中瞬间失了血色。有的人,他们的誓言不是一句话,而是捆在心上的一条锁链。锁链扯紧了,他便痛到身不由己了。
“大哥,没事的。”我冲陈逆一笑,伸手解下自己脖子上的碧玉佩,“艾陵之战,我尚年幼,坏不了你家相爷的大业。如今我有良策,定不会叫盗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面前。这些年,小妹劳大哥照拂,这玉佩是我多年随身之物,且放在大哥这里,他日云梦泽再见,大哥拿它与我换酒喝。”
“小妹。”陈逆低头捏住祥云里飞奔的小狐,将玉佩紧紧握入掌心,“我陈逆愧对一个‘义’字,请小妹替我向柳下兄赔罪。”
“唯。”
“还有……我生平从不收人厚礼,这碧玉佩你记得要来拿回去。”
“好。”我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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