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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谷仓哀叹一声,重重点头:“没错,我就是杨相士。”
顾正臣目光锐利地盯着杨谷仓问:“你不好好待在清真观,缘何成为这副模样,沦落在古庙之中装鬼偷生?”
杨谷仓摇晃着脑袋,打量着周围的人,咬牙说:“若能为人,谁愿当鬼。倒是你们,难道不是抓我的人吗?”
“抓你?”
顾正臣有些奇怪。
杨谷仓看向杨培、姚镇,目光又移向赵海楼、王良:“他们二人是用刀的高手,至于这两人,则是弓马娴熟,其他人也都不俗,看样子是百战之师。”
顾正臣看着杨谷仓,默然不语。
杨谷仓指向林四时,看着顾正臣:“他是个猎户这不必说,而你,则是这支队伍的主将,他喊你太爷,莫不是你就是句容知县吴有源?不对,吴有源年过四旬,你到底是何人?”
顾正臣惊叹于杨谷仓的判断力,此人左右旁顾的时候,并不是在寻找出路,而是在分析每个人的身份。
“我是顾正臣,句容新任知县。”
顾正臣平静地说。
杨谷仓双手支撑着地,后退两步:“新任知县?”
“你还没说清楚,你为何会落到此地步,为何以为我们是在抓你?”
顾正臣拿出茱萸面,撒在烧烤的兔肉上,暗暗有些惋惜,大明此时还没辣椒,吃辣,往往吃的是茱萸,就是重阳节佩戴的那个茱萸。
杨谷仓犹豫了下,问:“你是如何知道我躲在这禅房里,就不怕是鬼?”
顾正臣瞥了一眼杨谷仓,笑道:“倘若真是鬼,下山直接跳下去,飘下去就是了,怎么可能无聊到用手支撑着走路,还在山门之外,故意写出一个鬼字,这一切都说明,是有人在作祟。”
“发现你藏身禅房后院,是因为这古井。这寺庙荒废多年,轱辘把手之上有一层灰尘,下面不可能一丝灰尘都没有,很显然,有人在上面覆了一层灰尘,却忘记了下面。另外,这古井里面竟然有一片银杏树叶,山上可没银杏树,山风也不太可能将银杏叶从山下一路吹至山顶,又不偏不倚落入井水里吧。”
“还有这古井绳子,若是多年无人使用,恐怕一拉就断裂了吧?很显然,有人使用古井取水。他们搜寻过,整个寺院里,只有这一处井水。是人就不能不喝水,而取水最便利的地方,就是这里的禅房。至于后院没有你的踪迹,没有留下手印,想来是因为你小心翼翼清扫过,本官没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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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谷仓惊讶地看着顾正臣,苦涩地摇了摇头:“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顾正臣将烤好的兔肉撒上盐,用刀子切开,端给杨谷仓:“边吃边说,如何?”
杨谷仓看着眼前香喷喷的肉,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刚想吃,又戒备地看向顾正臣,目光中带着怀疑,顾正臣见状也不拆穿,拿起匕首插了一块肉,笑呵呵地说:“也不知手艺是不是生疏了,我先尝尝。”
杨谷仓有些惭愧,吃了两口,手下速度越来越快,看得赵海楼、王良等人直吞口水。
“我是清真观道士,也是个相士,你是知县,你应该知道朝廷禁止卜筮吧?”
杨谷仓擦了擦嘴,开口道。
顾正臣微微点了点头。
别看老朱造反之前,呆在破庙里找周德兴占卜,结果是一个“卜逃卜守则不吉,将就凶而不妨”的结果,从而走上了造反之路。
后来打天下的时候,老朱还是个将军时,找相士刘日新推命,刘日新给老朱算的是“极富极贵”,老朱埋怨刘日新不告诉自己日后能当个什么官,刘日新无奈,才说出“极富者富有四海,极贵者贵为天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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