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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客栈,才发现今天是阴天,远处的天色有些泛昏。
杜云负手走的不急不缓,过了两条街都没说话。
蒋守川一路悄悄打量他的表情,直到杜云猛地扭过头看他,他才尴尬摸摸头,“杜大人,殿下就让我们挖地,没说什么了吗?”
杜云嗯了声,往街上小胡同里看了看,“叫几个壮年男子跟我们一起去山里吧,多一个人就多一把手。”
蒋守川问,“叫几个?”
杜云想也不想,“百十来个吧,他们常年在山里田里劳作,力气应该很大。”说完转头问解羽闲,“你觉得够吗?”
解羽闲将折扇別在腰上,眺望远处的铜水峰,“可以再多点,杜大人要是想尽快找到使节团,挖山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杜云赞同的点点头,“那就有劳蒋大人去县里给本官召集二百名壮士,带上家伙去铜水峰听从调遣。”
闻言,蒋守川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发愁说,“百姓家中还需劳力耕田狩猎,一时间把这么多人都带到峰里,农田里就没人干活了,这不太合适吧。”
杜云停下脚步打量蒋守川片刻,“蒋大人说的有道理,不如这样,你去将县里所有正值壮年男子都叫出来,本官愿意每日发放酬劳给他们,看看有人愿意去不愿意。”
“现在吗?”
杜云点头,往身上摸,摸到自己怀里一个瘪瘪的荷包,手顿了下,反而把荷包塞的更深,然后去抓解羽闲腰间绑着的青绣线的钱袋,“对就现在,解阁主身上有钱,酬劳不用发愁。”
解阁主用扇柄敲一下他的手背,“吃完猪蹄洗手了吗?”
杜云把爪子在身上蹭了蹭,“洗了,我还舔了一遍再洗的,保证一点油沫子都没。”
解羽闲眉梢神经质的挑了一下,竟没发怒,任由杜云解掉了自己的钱袋子。
见他意思十分明确,蒋守川为难的看着来往的百姓,“这段时间附近县城有集会,大多数年轻人都去赶集会去了,一时之间怕是召集不了那么多,不如让御林军先行挖山,等过一段时间集会结束了,我这就将他们召集过来听候调遣。”
他们边走边说,没多久就能看到远处铜水峰郁郁葱葱的山脚,蒋守川说完半天没得到回应,扭过头,就见杜云正深深望着他,眸子如一潭深水,里面泛起的涟漪怎么都看不透。
“怎么?”蒋守川被他看得嗓子都哑了。
杜云终于收回目光,笑了一下,“没什么,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蒋大人说的办吧。”
蒋守川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去擦额上不知何时洇出的汗珠。
杜云嘴唇带笑,脚步渐渐加快,将蒋守川甩在了身后,在确定后者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时,杜云微微侧头,给一直跟在身旁与他保持半步距离的解羽闲一个狡黠的眼神。
一会儿人在农田里劳作,一会儿又到了附近县城集市赶不回来,这只憨厚老实的狐狸终于在自以为是编圆的谎话里露出了蹄子,一不小心踏入墨水中,即便只是沾上一点点,也让精明的猎人有迹可寻。
事出反常必有妖,杜云勾起唇角,抬起眼皮,瞳孔里飞快闪过一道精光,照的他整张脸都烨烨生辉,解羽闲看见他这样子,心里一咯噔,觉得杜云似乎又在摇晃着身后看不见的狼尾巴,准备张开嘴捕食了。
他正想着,看见杜云忽然转身,将蒋守川吓了一跳,“啊对了!蒋大人啊,还有个事本官很好奇,百姓供奉到祠堂的米粮最后都去哪里了?”
他们刚好经过通向祠堂的那条路口,两棵柏树在阴天里显得苍劲肃穆。
蒋守川结结巴巴,眼睛胡乱飘了几下,最后勉强停在柏树在微风晃动的树干上,“供奉元良将的供品都、都送给乞儿和孤寡老人了。”
杜云哦了一声,露出一口白牙,“看来是蒋大人安排的,本官还以为都被元良大将军吃了呢。”
蒋守川浑身一僵,喉结滚动的更加厉害,干笑说,“大人说笑了,元良将怎么会真的吃供品。”
杜云点点头,“也对,本官真是糊涂了,刚刚路过瞥见祠堂里那一排兽雕,下意识以为元良将真的还活着呢。”
说完转过了头,大摇大摆往铜水峰山脚的路走去。
在他身后,蒋守川盯着他的背影,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他们走了没多久,图柏和千梵悄无声息钻进了二柏夹路的胡同里,即便是这时,还有三三两两老人提着沉甸甸的东西往祠堂里来。
趁人不注意,图柏就和千梵钻进了祠堂里摆放元良将石像的咏怀堂里,那里昏暗,门口敞亮的光都被巨大的石像挡在了门外。
宗元良的石像好似一把巨剑将黑暗和光明劈成了两半,在地上划下一道清晰的分界线,石像身前沐浴在璀璨阳光下,背后却对着漆黑阴森的深渊。
他们站在昏暗里,看着老人将供品虔诚的堆放在供桌上。
“怎么了?”千梵摸到图柏冰凉的手。
图柏靠着冷冰冰的石像,皱眉按了按额角,“不知道……头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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