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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陈友谅轻笑一声:“你果然只会伺候人。”
“能伺候陛下,蔡京知足。”
“你就不怕朕一心狠,连你都杀?”
“奴婢愿死。”蔡京毫不迟疑道。
沉默一阵,陈友谅叹道:“可这天底下有的是人不想死。”
继而补充道:“他们还恨不得朕死。”
捡起《半身戎马记》,陈友谅起身推开窗户,阳光将屋内照的通亮。
身体沐浴在阳光下,陈友谅望着御书房外熟悉的景色,“动手的时候就想过,徐飞将一死,大楚会有怎样的动荡,会有哪些人会乱来。思来想去,周延年算一个,所以我让陆文龙去余杭,薛江珏算一个,所以让成飞羽去苏州,黄泽海算一个,所以让武四阳去零陵。”
“成飞羽和武四阳已经回来,薛江珏和黄泽海却是没来,更可恨的是陆文龙,他自己都没回来。”
“余杭道蔡忠雄,朕很看重,比起当年的马玉琅丝毫不差,这样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天大的损失。”
“朕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乃至于这些人说反就反,半点不留情面。”
“明明已经高看徐飞将几分,到头来还是小觑了他在大楚的影响力。”
“当年侯小涛调戏良家,本是杀头之罪,许南山以官身相抵,才让他活下来,最后只是被废去一条腿踢出军伍。这样的人竟然不恨徐飞将,还要替他出头,朕实在想不通。”
“也是从那时起,元三郎就提醒我,以后不要动徐飞将,哪怕他真的要反,也等他反了之后再动手。”
“朕,真该听三郎的话。”
“嗯,你说,三郎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或者那侯小涛离开军伍并非是因为调戏良家?”
蔡京一直埋着头,听着陈友谅自说自话,努力想把耳中听到的言语理出头绪,却发现没头没尾中竟是没有半点逻辑可言。
陛下说甚胡话,莫不是疯了?
一念及此,蔡京忍不住抬起头看看陈友谅,刚好听到最后这一问。
庐江狼侯小涛,这个人他知道,当年和许南山一左一右辅佐徐飞将,天下城那一战,手中兵器丢失的侯小涛硬是凭着一张嘴,接连咬死十八人,不愧庐江狼之名。
那样的人离开军伍,可是当时头等大事,反正蔡京是不相信调戏一个良家妇女就会让徐飞将舍去这个数一数二的猛将。
徐飞将真是那种容不得沙子的人,那周延年这种贪财好色不知祸害多少良家的人怎么没事,那天下城一等一的纨绔徐东爵怎么没事?
思附片刻,蔡京还是老老实实的使出旧招,“奴婢不知。”
陈友谅没好气的转过头,手中《半身戎马记》飞出,直砸蔡京老脸,“不知不知,除了不知,你还会说什么?”
蔡京不闪不避,眼中露出些许哀色,换做往日,他答一句不知,陈友谅顶多笑骂一句,绝对不会这般大发雷霆到动手。
看来这一次的事,对陛下的打击实在太大。
天下城有人骂他,余杭,庐江有人反他,南楚八道二十一州,到处都是年近半百的老人提着兵器,或是投奔许南山,或是投奔侯小涛,都要找他陈友谅讨个说法。
若是自己在陈友谅的位置,或许自己会更窝火。
弯腰捡起书,蔡京一步掠到陈友谅身前,双手呈上那本《半身戎马记》,“陛下打奴婢要是能出气,那就多打几次。”
思绪混乱的陈友谅终于清醒几分,没有去接那本书,“若是打你能让许南山和侯小涛暴毙,打死你朕也乐意。”
“可惜啊,就算你死上十次八次,这些人还是会在那里跟朕作对。”陈友谅长叹道。
“许南山,侯小涛,周延年,马玉琅,薛江珏,黄泽海。”陈友谅念叨着一个一个熟悉的名字,想起当年未曾雄踞大楚的时候,这些人曾跟着徐飞将跪在自己面前,豪言要替他打下大楚,打下人间。
可惜这一切都一去不返。
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还要出来兴风作浪,既然你们都对徐飞将忠心耿耿,那朕就当行善积德,送你们团聚。
“去,叫徐东爵马上过来见朕,半个时辰内不到,格杀勿论。”陈友谅低喝一声,脸上颓色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略带骄傲的自信。
陛下没疯,陛下还是那个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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