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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现在这年头已婚或者风流的男人真是一块香饽饽,风流何时成了褒奖男人的词语,而已婚的倘若再有钱有势,几乎就是少女杀手,在情场大肆得意,从十几岁缺少父爱的小姑娘到四十几岁丧偶离异的中年妇女,都像狗见了一坨新拉的屎那样,迫不及待要踩上去,吞进胃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鼻子和正常人不一样,觉得屎粘稠有嚼劲,怎么吃都吃不腻。
安然急赤白眼的跳着脚和我抢千纸鹤时,我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我猛地意识到自己回家忘了给林维止报平安,估计他不放心来询问,我赶紧掏出来看了一眼,电话和他毫无干系,而是一个高中同学打来的,我接通后被那边震耳欲聋的音乐差点甭了耳膜,他在那边大吼,“阮语!严潮喝大了,现在跟一滩泥似的,你赶紧过来,别回来出事,媚色酒吧怎么走你认识吧?现在你俩这关系,我不找你没人来弄他回去啊。”
我握着手机有点发愣,我分明早晨刚和严潮见过,但觉得恍如隔世,他让我越来越陌生,陌生到不管这几年多么艰难我都咬牙扛了过来,唯独现在毫无征兆的萌生了强烈的退意。
我在想我真的要和他过一辈子吗。
这个庸碌的又不成熟的男人。
他能给予我什么,而我又能给予我们之间足够的忠诚与坦白吗,他那么多前科,我会觉得公平吗?如果真的结婚了我存在着这么大的怨念和嫉恨,我会变成一个每天都吵闹的泼妇甚至步上我爸爸的后尘吗。
再往前迈出半步,仅仅半步,我们就可以跨入婚姻的围城。
但我敢吗。
我身边的男人太渣了,渣到我恐惧自己会嫁给这样的男人蹉跎掉我四平八稳的人生。
男同学见我沉默以为我不乐意去,他大声说有好多跟潘金莲一样的妖精把严潮缠住了,正从他口袋里往外掏钱,还要解他皮带,可怜严潮刚多大啊,今晚上恐怕要被榨干了。
我一声不吭直接把电话挂断,将手上的千纸鹤扔在安然怀里,她惊叫出来随即死死抱住骂我天杀的,我没和她说明我去做什么,只告诉她改天再聊,便风风火火赶去了媚色。
我是在大门口五光十色的雨檐下发现了他,他孤零零瘫坐在台阶上,叼着半截熄灭的烟,他凌乱的头发遮掩住那样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颓废的身体靠着墙壁,他的确喝多了,我刚靠过去就闻到一股浓烈刺鼻的酒精味,但他没有丧失意识,更没有置身在花丛中,他只是很落寞忧伤的窝在墙根,那样柔和又绚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痒的也不是他,而是那段叛逆明艳的像水一样流走的光阴。
直到我站在他面前,抬脚就能踢肿他的脸那么近的距离,他才忽然清醒了一些,他动了动头,缓慢抬起看向我,我逆着光,可他依然最快认出了我,他不可置信喊了声语语,他很快想到早晨我拼死抗拒他的一幕,他脸上复杂怀疑难堪的表情交替变换着,像一场狂风大作又迟迟下不来的雨。
“你来接我还是路过。”
他那样一张还算说得过去的白脸,真让我恨铁不成钢,“如果不是同学联系我,我不来太不给你面子,你以后没法在他们面前混,我的确不会来,路过都不会。用喝酒来解决遗忘一切的男人,是这个世上最恶心最无耻的男人!”
我骂得声音太大,惊扰了进出的客人,我立刻背过身去,保护自己的同时也挡住了严潮的脸,他大手一挥满不在乎,“我现在喝不喝,改不改,在你心里不也一样吗。我改好了,变得上进了,你就能像从前那样依赖我喜欢我吗?”
我以为他只是自言自语的发泄,没想到他真的想要个答案,他盯着我的眼睛里,那丝熊熊燃烧的期待之光逼得我无法直视,觉得很残忍。
火红色的灼热期待在几秒后因我的沉默而冷却,变为了落寞,落寞一闪而过,浮出他对我的气愤,可他的气愤那么苍白薄弱,还不及一片坠落在火海的雪花。
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可以压制我的把柄,他连指着我鼻子逼我开口的理由都拿不出,最终只能释放出一声绵长无力的笑。
“语语,我觉得你变了。”严潮打了个酒嗝儿,“你变心了。”
他后半句话差点把我气死,我什么时候变心过,在一起五年始终是他变心,他现在把这个罪名安在我头上,我当然不会认。
我坐在他对面揪着他耳朵问他为什么诽谤我,是不是想从我手里坑钱花,我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哪来钱打发碰瓷的!
严潮笑着透过我半截手臂看我的脸,“语语,你们都说女人有直觉,第六感很精准,能够预感一切和男人有关的事。只要男人出轨,你们闻一闻气味甚至看一看眼睛就能掌握得八九不离十,可我们男人就粗心大意到在感情里毫无察觉吗?你不喜欢我了,你不只是单纯的对我没了感情,而是把这份感情悄无声息转移到了别人身上,你喜欢上除我之外的男人了。”
我被这番话惊得全身发冷,冷得像一场四十二度高烧。严潮在我失神之际伸出手抚摸我的脸,我前一刻还松垮冰凉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朝头顶倏地一声逆流,血液凝固到一起像眨眼间被烫红了的磁铁,无坚不摧充满防备。
他脸色一僵,哭像是笑,笑又像是哭,“你看,我连碰你一下都不行。如果你还喜欢我,你怎么会接受不了,如果你还爱我,你早上也不会哭着挣扎那么厉害。女人对伴侣的抗拒,都源于失去了感情。”
他说我变心了。
我真的生气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倒打一耙的人,我第一次敞开心扉接纳这个世界赐予我的男人,就是严潮,也是唯一一个。
可短暂的愤怒后,胸腔积蓄的越来越沉重和堵塞的心虚令我茫然无措。
我竟然会觉得心虚。
我甚至不知道我虚什么,惊慌失措,哑口无言,那些很奇怪的感受铺天盖地席卷了我,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他戳破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东西。
我脑海中逐渐出现一个轮廓,这个轮廓是黑色的,也是白色的,他还没有被填上去,但我确定他已经不是严潮了。
为了遮掩这份心虚我故作理直气壮的大骂他有病,脑子里有很严重的病,再不治就彻底没救了!
我说完狠狠推了他一把,从台阶上站起来,我脚蹲麻了,眼前也一阵阵发黑,我摇摇晃晃朝前走,严潮有非常哀伤的语气对我背影说,“语语,其实我不觉得你真的蠢,曾经我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你脑子很笨,而且很呆,你也很幼稚,没有自己的想法,恨不得随波逐流,只要不饿死就愿意活下去,管自己活成什么样子。”
他可能是忽然回忆起那个乐观到让人发指的我的样子,他低低发出笑声,“上学时候哥们儿跟我说,哎你他妈傻逼吧?那么多机灵漂亮的姑娘任你挑选,瞧你选这二货,天天看她的脸都能气死。可我觉得你很特别,可能是上天都会眷顾不聪明的女孩,将更多的运气砸给这种女孩。你总是能一眼吸引到别人,即使有很美脸蛋的女人,她或许也打不赢你。但被你吸引到的人,往往都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现在一定要逼问我喜欢你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可能是单纯,可能是干净,又或者是因为你和那些故作聪明的女孩不一样。”
我握着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他一字一顿说,“你根本不蠢,你很聪明,只是你享受蠢为你带来的简单快乐,你不愿意露出那幅聪明算计的样子,它被你藏起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被骂蠢我还享受,不是他有病那是我有病。
我气鼓鼓朝底下走,背后猛地刮起一阵风,严潮站起来想冲向我,可他站不稳,踉跄几步又无奈蹲下去,他气喘吁吁对我大喊,“我不管你移情别恋谁,我都会誓死捍卫。要么杀了我,不然你阮语最后一定跟我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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