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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阿郎。”
李林甫听得呼喊,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坐着睡着了。
堂中站着的竟是薛白,他吃了一惊,再转头一看,只见李岫、李腾空兄妹也在。
“阿郎!”
跪在地上的苍璧连爬了几步,上前道:“小人侍候了阿郎一辈子,忠心耿耿,阿郎万不可听信薛白小儿挑拨之言,疏远了忠仆啊!”
苍璧态度诚挚,字字泣血,李林甫却是思索了一番,才记起发生了何事。
恍惚是在昨日,十七娘说宅里出了内贼,把他大病之事泄露给政敌,须揪出来。对此,李林甫是不以为然的,他认为该做的不是揪内贼,而是震慑。
因为他没病。
既然没病,又岂是家中内贼放出了假消息?必是旁人见他在薛白婚宴上醉倒了,以讹传讹。只需他一出面,谣言不攻自破,甚至能反给宵小之辈一个震慑。
可十七娘偏说他病了,可笑,不过是略感风寒、疲倦易睡罢了。
“既然你被拿了。”李林甫缓缓道,“说你都向张垍透露了什么?”
“没有!”苍璧摇头不已,“绝无此事,都是薛白陷害小人的啊,他是要害右相府啊!”
听他这么一说,李岫也有些狐疑,担心薛白是为了操纵相府而先除掉苍璧。
薛白观察着李林甫的神态变化,不慌不忙道:“我与腾空子设了一个局,给右相府诸人不同的消息。但,这些不同的消息并不是在与苍管事谈话之后才开始给的,是在之前。”
苍璧正想解释,又是一僵。
他想起来,李腾空还未去给阿郎把脉时,就与薛白小声聊了几句。
当时他见这对小儿女的神态,以为他们是在说些男女情怨,不曾想,那匆匆几句话之间,两人已定下了计划诓骗于他,且还是只诓骗他。
“是。”李腾空开口道:“女儿说给苍管事听的,阿爷是风癔,这是假的。”
薛白道:“我说,在右相致仕前扶持陈希烈,也是假的。”
“小人没有……”
“就在今晨,苗晋卿给一个官员连迁三转,从正七品上的千牛卫长史,迁为从五品下的中州司马。此事当出于张垍的授意,在收买陈希烈。那封公文中书门下已批了,此时就在吏部,右相可以查。若不细核,可能便漏过去,但若驳回去,恐会使左相心生不满。”
李林甫看向李岫,道:“你如何说?”
“此事,孩儿也不知十七娘散的是假消息。”
“蠢。”
“对了。”薛白道:“还有一种可能,内贼是十郎。”
李岫愣了一下,不悦道:“莫耍笑了。”
他这自然流露的反应,倒与方才苍璧的反应相像。但若内贼就在他与苍璧之间,那肯定是苍璧,而不是他。
李林甫招了一名下人去吏部查,向薛白问道:“那封公文,本相都还未见着,伱如何知晓的?”
“张垍敲打我了。”薛白道:“我前日到布政坊用了个饭,张垍当我去秘见了陈希烈,且得到消息,我要扶陈希烈为相,昨日便与我威逼利诱了一番。”
苍璧还想狡辩,开口却是连牙齿都在打颤。
“阿郎,小人没有……真是薛白冤枉小人啊,阿郎没病,是赴薛白婚宴时被他在酒里下了药,昏倒在大庭广众之下,薛白是要除尽阿郎身边的人啊!”
苍璧这话一说,连李岫都知他是在胡言乱语狡辩,因李岫最清楚婚宴上发生了什么,遂抬脚便将他踹倒在地,怒叱道:“说,为何背叛阿爷?”
“小人真没有啊!”苍璧痛哭流涕,犹抱侥幸,道:“十郎也被蒙蔽了……阿郎,你没病啊,十郎却说你病了,想要借机谋家业……”
李岫不敢相信他能编出这等话来。
薛白却觉得苍璧看得很清楚,李林甫这病自己是意识不到的,这也是苍璧之所以敢背叛的缘由,李林甫在这个年纪病了,右相府这棵大树早晚要倒,树倒猕猴散,世间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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