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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肉?”沈良嗤之以鼻,“我碰都没碰过你,哪里来的骨肉。”
他看向老祖宗,“阿娘……有件事我一直没跟您坦诚,娘胎里带的弱疾,让我在房事上,有心无力,我根本就不行的……若不然崔氏嫁给我这么多年,又怎会怀不上。这一切都是翠鸢干的,她知道您的心结,才会谎称怀了我的孩子,是她撒的慌,都是她这个蛇蝎妇人。”
此话一出,莫说是在场的沈家人。
就连站在沈灵犀旁边,老祖宗的亡魂,都忽然怔愣住。
“怎么可能!”翠鸢惊呼出声,手覆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可我这个月真真切切没来葵水,老祖宗也让人替我把了脉息……”
沈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对着老祖宗的尸身卖惨,“阿娘,我心里很苦,很苦的……我本就在崔氏面前抬不起头,后来又摔断腿,从此仕途无望,便只能另寻他法。可我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要让您替我去死啊!”
他说的那叫一个痛彻心扉,情真意切。
倘若这些日子,老祖宗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说不得还信他两分。
可现如今,看着他利用完翠鸢,犹在卖力狡辩,老祖宗想到当初的自己,心底便只剩下恨。
“老祖宗,奴婢冤枉!”翠鸢扑通跪在老祖宗尸身前,“一个多月前,您让奴婢去给二老爷送吃食,奴婢中了二老爷房里的迷香,醒过来时确实是失了身,奴婢若有半句假话,便教奴婢不得好死。”
“翠鸢,你背主求荣确实应该不得好死。”老祖宗再度开了口,“可你那么爱他,选择替他卖命,我又怎能忍心拆散你们。你且先在一旁等等。”
“老祖宗……唔……”
翠鸢还想求饶,族长已使了眼色,让人将她拖到一旁,塞住了口。
老祖宗再次“看”向沈良,认真夸赞了句,“二郎,你真的很聪明。也不妨告诉你,我先前是真打算将这家业交你手中,让你有傍身之物。”
“阿娘,是儿子糊涂,是儿子对不住您。”沈良痛哭出声,似是真心悔过,“您怜惜怜惜儿子,饶了儿子这一回吧……”
“今日当着沈家族人的面,若我饶了你,来日沈家若因你自作聪明、好大喜功而摊上灭族之祸,谁来饶了他们!”老祖宗言之凿凿地喝道。
堂上众人原只是强压着畏惧的心思,看这侯府嫡长房的热闹。
却因着老祖宗这句“灭族之祸”,冷不丁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回魂的尸身,等同于鬼神降世。
说不得这一句话,便是预言。
众人看向沈良的目光,瞬间便有了不同,更有甚者,恨不得生啖其肉。
就连在承受鞭刑的沈济,目光都带上了几丝杀意。
这一次,沈良是真的怕了,他最擅攻心,十分清楚倘若被族人认定是祸害,会有什么下场。
“阿娘,儿子不敢了。从今日起,儿子哪也不去,就在您坟前结草庐替您守孝……”
“你可别恶心我了。”老祖宗嫌恶地道:“你既自负有旷世之才、算无遗策,我定要给你施展才华的机会……这沈家姓氏,于你而言,是个累赘,今日我便做主,把你从这族谱上除名,从今往后,沈家没你这个人,若在外敢称你是沈家人,沈氏族人皆可将你乱棍打死!”
在大周,士族之人若被亲族逐出,就如丧家之犬,过街老鼠,便是做个流民乞丐,倘若被人认出,也会唾之以沫、嗤之以鼻。
这对于野心勃勃,踌躇满志的沈良来说,如同灭顶之灾。
沈良怎会是轻易就死之人,穷途末路之际,他绞尽脑汁想要寻到破局之法。
他终不是沈济那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辈,既能接连算计人命,又岂会是畏惧鬼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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