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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榕先是一愣,然后崩溃地笑出了声。
背景音乐里的小提琴拉扯出一声极细的高音,随即戛然而止,任由观众的情绪徘徊在摇摇欲坠的边沿。
两头狮子的拉锯仍在继续。
“是的,虽说通过表演加深印象的选择算不得体面,却卓有成效。”
廖京臣噙着笑意,他心急如焚,心肺咽喉几近融化,可越到最后越不能懈怠,事已至此,他绝不能在黎明之前倒下。
“根据调查结果来看,观看年末演出的学生人数普遍多于辩论总决赛和学生代表演讲……呵呵,年轻人总是更偏好文艺娱乐一些,能理解。”
排出又一个论据,廖京臣继续着他违心的说辞,将年度舞台剧作为筹码、工具、棋子——反正不能是发自内心的热爱。
他的嘴角已经有了僵硬的迹象,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眼前几乎看不到廖鸿靖的面容,全部都是“茸茸”受伤流泪的脸。
快点,快点吧。
廖京臣的胃在发紧,他不晓得自己的脸色是否还正常,只能持续地装出一副与寻常别无二致的模样,认真与松弛都恰到好处。
二十分钟了。
幻视之中血色汹涌,廖京臣浑身上下都在发冷,一幅又一幅惨烈战况在他面前幻化上演。冷静,他拼命在心底重复,或许猝然断连会让“惊宸”强行下线,“茸茸”娇气但不傻,要找到退出游戏的时机应当不难……
可作为《心影链接》的资深玩家,没有谁比廖京臣更清楚游戏内外的种种机制,他知道这些自我安慰的假设有多苍白。
窒息感撕扯着咽喉。
耀眼火光将夜空照得有如白昼,姜榕的体力随着血线一路下滑,矮小的身形几次湮灭于华丽危险的攻击特效,又从中顽强地钻出。
山谷狭窄,仿佛一只横着的圆底烧瓶,失去意识的“惊宸”靠坐在最深处的山壁,姜榕孤零零地挡在唯一的出入口。
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里竟能拥有这样“一夫当关”的体验。
可那又怎么样?
类似的事情,早在她拎着扫帚将不怀好意的亲戚扫地出门时,就已经发生过了。
姜榕有一万条经验把“怕”硬拗成“不怕”。
她太熟练了,简直得心应手。
小到看不见的身影在各式袭击里穿梭,没有任何战术策略,只是在守,死守,一步不退。
“如此说来,这确实是一个值得纳入考虑的选择。”廖鸿靖慢条斯理地吹着茶杯。
“是这样。尽管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还会发现更好的办法,但眼下来看,它是最为合适的。”廖京臣的大拇指在茶杯对着自己的那一侧相交叠,用力到指甲全无血色。
“会不会太急了些?”廖鸿靖笑问,神情高深莫测,言语似有所指。
“咦?是这样么。”廖京臣故作惊讶,“只是考虑到戏剧的筹备时间,倘若拖得太晚,悬而未决,届时又找不到更妥帖的处理方式……那就因小失大了。”
“嗯。”廖鸿靖并未多言。
压抑的寂静再次萦绕在这对父子之间。
铺天箭雨射向山谷深处,点点寒光在月色下分外阴森。
姜榕犹如笼中困兽,发疯似的大喊一声。大治愈术势如流星,澎湃洒在“惊宸”身上。
“好机会!”
两名近战玩家相互挤挤眼睛,趁箭雨冲进窄道。
“想都别想……!”
姜榕咬紧牙关迎上,反被他们缠住。
得意的狞笑声从上空传来,轻装打扮的玩家跃过陷入纠缠的姜榕的头顶,冲向“惊宸”。
简单至极的战术,连“连环计”都算不上,就能轻而易举地欺负姜榕。
没办法,谁叫她势单力薄,分身乏术呢?
“什、——”
姜榕瞳仁剧震,电光石火间挺身送上破绽,生生吃了近战玩家的一剑,趁势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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