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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衢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陷入无人可用的局面。
当然,这并不是说大汉吏治逐渐腐朽,已经走向灭亡,与之相反,大汉的吏治越来越强,就是最底层的官吏,都是些通过了考核的优秀人才,震慑一地,无人敢小看,跟孝康皇帝之前那些鱼肉百姓,勾结宦官,肆意妄为的官吏们来说,如今的官吏是非常出色的,他们不惧怕地方豪强,不会放任他们欺凌百姓,也不会助纣为虐,收取什么献礼。
主要还是诸葛令公的退休制,使得庙堂内那些老臣大多离去,加上这些年大臣们牢牢占据着自己的位置,使得高端人才有些青黄不接,尤其是这尚书令的位置,对于袁席,刘衢是非常不满意的,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将年不到四十的袁耀给弄到这个位置上罢?
而诸葛令公离开所带来的影响,众人或许都没有怎么发觉,可天子是最先意识到的,因为在诸葛令公逝世之后,庙堂诸事又需要他来亲力而为了,袁席没有诸葛令公那样的胆魄,但凡是涉及到两千石,他就定然会站在厚德殿门前不离开,必须要得到天子的命令方能行事。
这让刘衢格外的不满,而更加要命的是,庞统即将也要离开了,因为按着诸葛令公的退休制,他已经达到了这个限定的年纪,而他的位置,该让谁人来接替,又是一件让刘衢头痛的事情,抛开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不说,在其他方面,少年天子还是洋洋得意的,长子石,越是长大,便与自己越是相似。
常常有惊人之语,在自己将他带到兵学的时候,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子,竟拉着自己的衣襟,发出“大汉多豪杰,驭之我幸”这样的感慨,使得刘衢再也不敢小看自己的这个长子,又令他拜告老还乡的周瑜周公为师,与他学习经典,群臣得知天子让皇长子去学经,自然是非常开心的。
只是,当他们得知皇长子要以周公为师,治公羊的时候,面色就有些不对了,不过,公羊这些年不断的崛起,倒是已经没有太多的反对之声。
刘衢可不在意这个,又在宫中封了两位美人,想要多扩散皇室血脉。
而他最在意的兵事,这些年里,也未曾落下,从这位天子继位之后,大汉无时无刻都在扩张,没错,大汉没有一个时辰是止步不前的,这却是周瑜上奏之策了,大汉对外的扩张,并不是武力的直接征伐,而是通过一点点的渗透,塞外不断的朝外修建城池,交州不断的砍伐山林,迁徙人口,就是贵霜靠近安息的那边,也是如此,驿站不断的修建,已经逼近了安息之边境。
这些修建工程,甚至就是直接抓捕周围的“贼寇”,让他们帮着修建的,汉军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光是在两年的时日里,交州就多了四座县城,益州多了六座,宁州最少,也是多了两座大城,偶尔也有摩擦,只是大汉的士卒面对这些贼寇,犹如欺辱孩童,从钢铁技术,战术,士卒质量,将领素质等方面的碾压,缔造了大汉士卒对外的不败战绩。
刘衢与诸位先帝不同,对于这些武事的态度是格外狂热的,在从前,若是武将们敢如此正大光明的不断外袭,扩张领土,哪怕有功,也定然不为庙堂诸公所喜,说不得还要定他个自作主张之罪,只是如今这些武夫们有着天子撑腰,是不再畏惧来自庙堂的那些压力了,一心一意的实行着对外的“开化”。
在诸葛令公逝世之后,这种对外开化,变得更加的直接,甚至都没有谁再敢劝阻。
。。。。。
太学之内,长者看着面前的幼者,和蔼的说道:
“你这后生,虽年幼,却也是仪表堂堂,聪慧而敏,我有意将你收为弟子,传你圣人之道,你觉得如何?”
年轻人激动的颤抖了起来,“还望仲长公知道,其实我远没有那么优秀,实在是不配当仲长公的弟子啊,还望仲长公另择一人传之大道罢!”
“你这后生,何以如此谦虚?我说你优秀,你便是优秀,难道我还能看错人不成?你是唯一回答出我那些问题的,你就莫要再藏拙了,这样罢,你现在就给我跪下来,喊我一声师君!我便收下你这个弟子了!”
当一位五短身材,面相丑陋的老者赶到了太学的时候,众人纷纷大拜相迎,前来的正是庞令公,庞令公年轻时相貌并不是很好看,在年长之后,蓄了长胡须,却是让他多了几分不俗,此刻,他正是要来太学为学子们讲学,只是,刚刚进了太学,便看到了一群人聚集在不远处,也不知在做什么。
庞统感到有些好奇,便从人群之中挤了进去,不少太学生看到他,也是纷纷避让,愣是给他让出了道路,来到了最前方,庞统不由得一愣,他看了看一旁的太学生,低声的问道:“仲长君这是做什么啊?为何要拿着剑去威胁那个太学生?”,那太学生看到是庞令公,连忙大拜,方才回道:
“庞令公,先前仲长君为太学学子们留下了五十问,言太学无人能答,其中有涉农桑,商贾,政务,军事者,学子们纷纷答题,仲长君却也不理会,直到我那位同窗,他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回答出了五十个问题,从那之后,这仲长君便缠住了他,非要让这人拜他为师。。。我那同窗不应,便是如此。”
他笑着说道,看来,这事还成为了太学内的一桩美谈。
庞统听闻,顿时大怒,皱着眉头,走了上前,“仲长统!你欲何为?!”,庞统显然很生气,对于仲长统也是直呼其名,仲长统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才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尴尬的笑着,“庞令公啊,来,这是我最近收的弟子。。。”,在他身边的,便是那个太学内杰出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起来还不到立冠,却身高八尺,相貌堂堂,听到仲长统的言语,他顿时辩解道:“仲长公!我何时答应做你弟子?”,随后,他急忙朝着庞统哀求道:“还望庞令公救我,仲长公逼我为其徒,若我不愿,他便要杀之!!”
庞统听闻,果然恼怒,瞪着一旁的仲长统,“仲长君,你怎能逼迫太学弟子为你弟子?太学弟子,都是庙堂之中坚,大汉未来之栋梁,岂容你如此欺凌??”,仲长统亦然不悦,说道:“为我弟子难不成还折辱了他麽?我乃庙堂仆射,怎麽连收个弟子,传承家学的资格都没有麽?”
“那也得看学子是否同意,若是他应允,我却不会再管!”
两人顿时看向了那人,那年轻人急忙说道:“我不愿。”
仲长统冷哼了一声,收起了长剑,转身离去,年轻学子方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呼出了一口气,走到庞统身边,再三感谢,庞统挥了挥手,让他跟在自己的身后,“你是何人啊?”,庞统询问道,学子简单直接的说道:“学生钟会。”,庞统一愣,方才笑着说道:“原来是钟公之子,难怪看不上那仲长统啊。”
钟会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是看不上,只是,仲长公此人,不惧天命,无视天威,迟早有一日,会招来大祸,我自认才能不足,无以化解,故而不肯。”
庞统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仲长君乃国之重臣,你怎敢如此言语?”
钟会一笑,说道:“庞令公休要诈我,其实令公也知道这一点,令公这些时日总是带着仲长公前往太学,打着为他寻找弟子的名义,却不肯让他著书,也不肯让他讲学,不就是担心这一点麽?”
庞统双眼一亮,笑了笑,没有再言语,带着钟会,进了书房,两人又聊了片刻,钟会方才说道:“今日多谢庞令公为我解围,我自当铭记于心,只是,今日尚且还有学业未曾完成,便允学生先行告退了!”,钟会说着,又朝着庞统一拜,庞统摇了摇头说道;“且不急,还有一事。”
“公请言。”
庞统看着钟会,诡异的一笑,钟会下意识就感觉到了不对,庞统随即说道:“钟会啊,我看你虽年幼,却也是仪表堂堂,聪慧而敏,不如就为我弟子,如何啊?”
钟会脸色大变,瞪大了双眼,“庞令公啊,如此大事,莫要说笑,我还得询问阿父的意思,方才能为人弟子啊。。。要不就让我回去跟阿父言语一声?何况,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才干,被令公如此看重,实在是惭愧。。。”
“你不愿为仲长统的弟子,是因为跟随他有威胁,不知为何也不愿为我的弟子呢?”
“令公,我尚未完成太学的学业。。。”
“呵呵,今日无论你如何推辞,你这弟子,我都是收定了!若是不答应!你就莫要想离开太学!!”
钟会目瞪口呆,呆愣了许久,方才朝着庞统大拜,说道:“拜见师君。”
庞统不由得仰天大笑,能继我衣钵者,总算是找到了!
至于仲长统,谁让他不是三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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