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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所的差役又跑过来嚷嚷,让他们赔驿所的损失。
孙宜生虽在西京为官,但官职不大,只是户部下辖的广惠库的大使,正九品的小官,没什么权力。就算有权力,驿所是地方上的,从属地方县,归县衙管,西京的官管不到这里,弄坏东西就得赔钱。
孙宜生身上没有多少钱,此次回新乡,他并非单纯来接陈实进京,而是他回乡过年,带着陈实只是顺路,因此陈棠也没有给他多少钱。
陈实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钱都给了账房邵景。他去青州扳倒万家,万家的确有很多钱,但都被劫富济贫了,自己没有留下多少,反倒搭进去不少银钱。
无可奈何之下,孙宜生只好把马车抵押给驿所,驿所的差役这才罢休。
原本随车的还有几个锦衣卫,如今钱赔光了,锦衣卫也雇不起了,孙宜生厚着脸皮,遣散他们。
他心中有些焦躁不安:“陈棠大人请我来保护公子进京,如今丢了马车不说,钱也没了,我也受了重伤,这一路上,若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陈棠虽说让他在遇险时,抛下陈实自己安全返回西京,但他却从未这般考虑过。
他与陈棠是同乡,受陈棠恩惠极多,深知感恩,别说陈实是陈棠之子,就算是外人,只要陈棠说保护他来西京,他也会拼命保送陈实去西京!
第二天,孙宜生坐在木车里,木车里还有陈实、胡菲菲和囡囡,再加上几人的衣物,便有些拥挤。
胡菲菲抱着囡囡,囡囡盯着围在羊角天灵灯旁烤火的两人元神和元婴,觉得很是好玩。
羊角天灵灯乃阴间的一大重宝,乃马面阴差中的首领之物。此宝的灯焰是在人偶的天灵盖上,灯焰看似不大,但是陈实六七寸的元婴,孙宜生十丈元神,进入灯焰中都觉得灯焰很是宽敞,足以容纳他们。
陈实看书受伤,伤势要比孙宜生轻很多,因此大半时间让孙宜生抱着羊角天灵灯烤火。
木车有点挤,陈实找了块木头,雕刻一座院子,比送给李天青的那座庭院要简陋许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也有亭台楼阁,假山鱼池。
胡菲菲、囡囡和黑锅嫌弃路途枯燥,躲到小院里,路过悬岩县的时候,狗子去集市上买了很多家具,桌椅板凳妆台床柜,应有尽有,命人送来,然后搬到庭院里。
又买了些锅碗瓢盆,粮油米面盐酱醋,把厨房也规整好。
没多久,又有人撵来一群鸡鸭鹅,被黑锅放养在院子里。
黑锅付了钞,来人感恩戴德的回去了。
孙宜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突然道:“狗子哪来的钱?”
陈实道:“我给它的,没想到它没花完。”
以前陈实有钱的时候,给黑锅几张银票,让它自己购置些东西。没想到黑锅竟然省着花,现在陈实没钱了,反倒要仰仗它的那点儿积蓄。
孙宜生向这座小小的庭院里看去,只见黑锅和囡囡戴着叆叇躺在新购置的躺椅上,晒着太阳。
木车有些摇晃,小女孩和狗身子也有些摇晃,但很舒适。
至于胡菲菲,则在厨房忙着炒菜做饭。
袅袅炊烟,从一尺见方的小巧庭院中升起。
孙宜生羡慕非常,恨不得自己也躲进去疗伤。
不过他毕竟还要负责陈实安危,岂能躲在小庭院里享福?
“陈少爷现在有功名了,是否安排了官职?”孙宜生询问道。
陈实摇头道:“没有。我这个解元来历不正,是拱州科举被耽误了,稀里糊涂就中了解元。朝廷没有安排官职,也是正常。”
孙宜生听陈棠提过此事,道:“拱州的事情怪不得你,朝廷没有给你安排官职,并非因为拱州,多半是因为把你放在拱州或者新乡,他们都不放心。你在西京为官,他们才放心。”
他说到这里,自觉这个话题不适合,连忙转变话题,笑道:“下官与陈棠大人当年考举之后,打算进京赶考,走的不是如今这条五湖线,而是拱州那条线。我们俩打算在拱州歇息几日,但还未落脚,就被偷光了盘缠。”
陈实不觉生出惺惺相惜之意,道:“你们有没有被卖到农庄里去?”
孙宜生惊骇道:“你怎么知道?我和陈棠大人,的确被一个新乡口音的老乡,卖到城外的农庄去了!”
陈实原本想说我有个朋友,怎奈小庭院里传来胡菲菲的笑声:“因为他也被卖了!”
孙宜生顿觉亲近,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走拱州线路,要更近一些,走五湖线路则要翻越三大山脉,多花费几天时间。但很多人都在拱州吃过亏,所以宁愿走远路,也要绕过拱州。”孙宜生道。
官家驿道上,车马和赴京赶考的书生渐渐多了,时不时就可以遇到一些。
有钱有势的书生会乘坐车马,穷苦人家的书生就背着书箱。
不过,此行很是危险,哪怕走驿道,也难免会遇到邪祟,因此步行的书生往往三五成群,相互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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