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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心慈闻言一笑,摇了摇头,用手指抚摸着笛身,颇有些卖弄的开口说道,“这的确是个老物件,不过不是木笛而是骨笛。”
话应刚落,在场人又是一阵惊讶,听说过玉笛、木笛和竹笛,这骨笛还真是甚是少见,闻所未闻。
而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坐在一旁的尼泽尔和巴隆在看到这笛子的时候神情陡然一遍,接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尤其是尼泽尔此刻已经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洛心慈手中的古笛。
可惜洛心慈只顾着卖弄和炫耀,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神色,拿起笛尾上那一串羽毛挂饰继续说,“这笛子是由鹰隼的一整条腿骨凿制而成,而这腿骨也不是随便一种鹰隼的就可以,必须是鹰隼之王秃嚾这个品种,否则吹出来的音色就不够纯正厚重。”
“这秃嚾之所以叫鹰隼之王,就是因为它是鹰隼中最凶猛的一种,长得健壮硕大,骨头通透有力,取骨之时,为了保证音色,必须在秃嚾还活着的时候稳准狠的剁掉它的一整条腿,可这东西的骨头太硬,有时候一刀没法完整取下,那这种骨头就没法再做成笛子,所以几百只秃嚾里也不一定能造出一根骨笛,正因为太稀少,诸位没有见过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场之人一听这话都跟着点了点头,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其中有人打趣道,“这洛家二小姐不愧是精通音律的弄笛高手啊,这样罕见的骨笛都了若指掌,我等佩服佩服。”
“是啊,这京城才女的名号可真不是白来的,果然皇后娘娘慧眼识珠。”
周围一片附和,有人跟着一起拍起了皇后的马屁,皇后闻言眼睛都得意的弯了起来,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洛心慈竟然真的很有两下子,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她没有挑错人。
想到这里,她抬袖捂嘴轻笑一声,“妙音阁里这么多乐器,你这丫头倒是眼睛毒,一眼就挑中了这骨笛,要不是你今天把它挑出来,连本宫都不知道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你也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让在座的各位听听这骨笛是什么音色吧。”
洛心慈跟着一笑,不用皇后说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纤纤十指往骨笛上一放,嘴唇贴上去慢慢地吐气,骨笛立刻就像活过来一样,微微的发出呜咽涕啼般的声音,悠远绵长,仿佛一望无垠的沙漠尽头飘来的一缕余烟一般,如泣如诉。
这时她吐气转气,骨笛厚重古朴的声音一下子陡然转急,似千军万马过境,又似长河呼啸奔腾,仿佛她吹奏的已经不是一首笛曲,而是直接将人身临其境的带入到磅礴画面之中,让人心神为之震撼。
一曲终了,娓娓余音萦绕四周,在场的人还沉浸在笛声之中,直到皇后率先鼓起了掌,所有人才回过神来,霎时间整个大殿里一片静默,接着响起了一片赞叹和惊艳之声。
“这骨笛的声音真是美妙,明明如此小的一只,却发出如此磅礴之音,让人闻之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啊!”
一个侧将军如是说道,旁边有人紧接着说,“这还不是洛家二小姐的技艺高超?曲似人心,听二小姐一曲,便可知小姐内心定是蓬勃英气,宽广浩荡,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洛大人您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赞美声七嘴八舌的响起,洛骁一时欣喜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儿的自谦道“哪里哪里”,可眼睛里的洋洋得意却连压都压不住。
洛心慈这一曲笛音可是大大的给洛家还有她自己长了脸面,他早就盼着有一天洛心慈能在皇宫内院里大放异彩,如今这看来十六年的心血并没有白费,连常月翘的那花花架子似的舞蹈都能得到陛下的赏赐,那么洛心慈肯定会更加重重有赏,到时候洛心慈和洛府可就因祸得福,咸鱼翻身了!
他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发誓一定要惩治洛心慈,这一会儿恨不得再把这个二女儿八抬大轿的迎回家,而正当他这样殷切期盼的时候,周围的女人纷纷对洛心慈投去了嫉妒又羡慕的神色,她最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时刻,脸上的欣喜一下子溢于言表,连掩都掩不住了。
她就知道自己选对了乐器,在音律方面她可是行家,自然明白手里这骨笛定然音色不凡,如今好器配好技,这样罕见的乐器配上她的笛技,怎是寻常那些花里胡哨的舞蹈可以比拟的?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得意的笑了起来,骆心安那贱-人花尽心思来害她,以为她出了家破了相就能万无一失,可结果她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满誉而归了?
心里越发得意起来,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的骆心安就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上,这会儿看到她越发洋洋自得的表情,骆心安眨了眨,像看戏一般,在心里啧啧两声,好妹妹你就继续笑,最好一会儿大难临头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在看到骆心安手里那只骨笛的时候,聂暻就已经猜到了骆心安肚子里打的什么注意,这会儿看到她越发狡黠的表情,聂暻纵容一笑,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等着一起看好戏。
皇后这时在一片潮水般的赞叹声中,是时候笑着开口,“既然在座各位都对着骨笛颇有兴趣,而心慈这丫头又正好在场,不如就让她再演奏一曲如何?”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洛心慈更是对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求之不得,旁边一圈人甚至都迫不及待的凑上来,想要亲手摸了一抹这罕见的骨笛,而就在这个时候——
“砰!”一声巨响。
一条鞭子狠狠地抽过来,将面前的桌子顷刻间劈成了两半,桌子上所有的美味佳肴琼浆玉露都摔在了地上,盘子碗筷瞬间碎了一地。
在场一刹死一般宁静,接着在场的一群宫女和千金小姐全都吓得惊叫起来,纷纷逃似的往两边多。
这时尼泽尔收回鞭子,倏地站了起来,完全不顾这一地狼藉,走到洛心慈面前,直指她的鼻子,在她完全吓傻的时候,凶狠的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骨笛,看着骨笛上那一串羽毛挂饰,气的全身都在哆嗦,毫不犹豫的狠狠地抽了她一记耳光,“好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怎么敢!?谁给你的这个权利!”
说着他倏地一转头,目眦欲裂的看着老皇帝,怒斥道,“我喀什怀着建邦友谊之心前来出访,不被以礼相待也就罢了,却受到如此奇耻大辱!大晟贵为一朝大国,就是以凌辱他国之神,肆意屠杀亵玩来寻欢作乐的吗!”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洛心慈更是直接傻在原地,嘴角被打的都挂了血,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甚至都来不及收起洋洋得意的笑容就直接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在一刹那间都被打懵了。
这尼泽尔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凌辱他国之神”?
难道这鹰隼是喀什国的神明!?可她为什么之前一丁点也不知道!
洛心慈的脸色死一样惨白,捂着脸惊恐的看着被尼泽尔抢走的那只骨笛,而上座上的皇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懵了,等瞬间反应过来的时候,心口一沉,一张脸跟着瞬间就扭曲了。
看着两人陡然突变的表情,骆心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场她精心设计的好戏总算拉开了序幕,接下来恐怕有人马上就要乐极生悲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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