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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栋的一句讥讽,却让聂毅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敛了起来,目光陡然一沉,“你说什么?”
孙栋不知道那句话又惹了太子的不痛快,下意识的重复,“属下说……和尚吃生肉……总、总算开了荤了……”
“之前那句。”聂毅的脸更加阴沉。
孙栋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的说,“靖王现在为了个女人连进宫都顾不上了,而且清虚道长也见不到他的面……”
聂毅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半响之后冷笑一声,“你这句话可比刚才那么多废话都有用的多。”
“殿下……?”孙栋一头雾水。
“你知不知道当年清虚道长为什么会被父王准许入宫?除了我朝信封道教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当年把病的快死的聂暻救了回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在用药吊着聂暻的命,如今聂暻突然不入宫,清虚道长也不经常见他,说明什么?”
孙栋愣了一下,接着陡然瞪大了眼睛,“您是说靖王的病……
聂毅点了点头,目光阴沉的落下一枚黑子,“没错,说明他的病在逐渐好转,已经不需要靠清虚道长的药来吊着,这对我们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怎么会呢……这么多年连清虚道长都束手无策的病,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可能说好转就好转?”孙栋不解的开口。
聂毅也慢慢的蹙起了眉头,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挑眉毛,“从什么时候开始清虚道长不再经常入宫?”
孙栋苦想了许久,仔细回忆,“就在最近,大概是从殿下您从青云观回来之后吧,之前清虚道长日日都在宫中,现在三四日才会进宫给皇上诊一次脉。”
青云观……
聂毅的瞳孔骤然一缩,聂暻与骆心安在青云观后山拥吻的那一幅画面陡然跃入脑海,他只觉得心口突然一阵刺痛,接着紧紧攥住了拳头。
“难怪啊……”他冷笑一声,如果聂暻的病情从青云观开始才有了变数,那这个唯一的变数只可能是骆心安。
“我就奇怪我这个好六弟怎么突然对男女之事开了窍,原来还可能有这样一层原因在里面。孙栋,你给我再去盯紧一点,给我探明白,这个骆心安到底有何特别指出,能让聂暻一定非她不可。”
“是。”孙栋赶紧应下,连棋都顾不上下了,转身就要去办事。
窗外的风雪突然把窗子吹开了,凛冽的北方卷进屋里,把一旁的炉火吹得噼啪作响。
这时一个探子行色匆匆的突然敲门而入,跪地行礼之后凑到聂毅的耳边说了什么,让他的脸色瞬间一变,倏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探子看了旁边的孙栋一眼,确认之后才低声开口,“靖王今日去洛府提亲之后,带着洛家大小姐直接入宫面圣,至今仍旧没有出来,恐怕……已经一起宿在了宫中。”
这个“一起宿在宫中”的意思颇耐人寻味,探子似乎斟酌了好几遍才说了出来,聂毅当然也明白这话代表了什么意思。
聂暻竟然如此不管不顾的带着骆心安面圣,分明就是下了娶她入门的决心,而皇上并没有让他们出宫反而留下了他们,就证明他或许已经默许了这两个人的关系!
聂暻为什么会这么急迫的要娶骆心安?如果骆心安真的是治愈他怪病的关键,那他这么做岂不是……
思及此处,聂毅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愤怒,他分不清这种陡然冲上脑袋的情绪到底是因为聂暻的主动出击,还是因为骆心安的不识好歹。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但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他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仅仅是她在青云观后山与聂暻的那一个吻,就让他记到了现在,当初他不是没有游说过这个女人,让她分清眼下的局势,择良木而栖,可她不仅辜负了他这份看重,甚至还要嫁给聂暻。
压下心里古怪的情绪,聂毅慢慢的勾起嘴角,短促的笑了一声,剑眉星目里一片阴厉。
他这个好六弟当真是好手段,为了保住自己这条命,倒是会走捷径。
病重的聂暻就已经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腹大患,如果有朝一日他得以复原,就如猛虎出岫,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聂毅扫了一眼棋盘上的残局,孙栋那一枚本来不打算落下的白子,就如一把匕首,捅进了他严阵以待的黑子之中,主动出击,占据先机,而他易守难攻,却落于颓势,想要反败为胜根本是寸步难行。
这时,聂毅抬起了头,随手拿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起身站了起来。
“更衣备马。”
孙栋和探子同时抬起头来,“殿下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
“入宫。”聂毅勾起嘴角,顺手拿起了桌上那封喀什国潜入京城的密信塞进了袖口,似笑非笑的开口,“孙栋,你刚才说的很对,喀什国虎视眈眈,如今又不请自来,此事非同小可,本宫必须连夜入宫告知父王。”
他本不愿将这件事提早上报,可如今却非今夜不可了。
聂暻你既然先下手为强,本宫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这么大的国事捅到父王那里,怕是这一整夜大家都别想睡个安稳觉,你也就别想如愿以偿的过你的“洞房花烛夜”。
六弟啊六弟,你想抱得美人归,也得先问问本宫同不同意。
披上小厮拿来的斗篷,聂毅走出了大门,孙栋愣在原地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回过头往桌上一扫,却陡然发现那原本一直被他占尽先机的棋局,却因为聂毅最后落下的那一枚黑子而棋差一招,黑子长驱直入,绝处逢生,竟与白子分庭抗礼,成了龙虎相争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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