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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商路打通,迎来了西域、中亚乃至更远地区的商队,结果却在老家里培养出来一大堆祖宗。
他们只要有一家站住脚,就会和闻到臭味儿的苍蝇一般蜂拥而至,把湟州和甘凉路的利益吃得一点不剩。没有一个稳定合理的政策,再开几条商路也是白搭,全是在给这些官商们做嫁衣裳。
“吴王府……嘿嘿嘿,官家交待过,下官只管三位皇子的事儿,不得干预驸马的政务,想来也不应该去给驸马当说客。”
本来洪涛还指望裴英能出面和吴王府的人聊聊,他们可以不买莲儿的面子,但是这个老太监是谁应该心里很清楚,不可能不给面子的。但裴英拒绝得很干脆,还把皇帝搬出来当挡箭牌,一脸打算站在旁边看笑话的德性。
“别以为缺了臭鸡蛋就做不了槽子糕,本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宋,而有些人的目的就没那么纯粹了。既然大家都不希望大宋好,本官也从善如流一次,大家一起祸害呗。裴中贵恐怕还不知道,本官要是混蛋起来,什么吴王、种家、王安石、司马光,加一起都比不过。有本事就在旁边看热闹,谁要插手管谁就是我孙子!”
洪涛真是怒了,合算就我一个人忙前忙后,你们丫挺的要不就捣乱、要不就掣肘、要不就看戏,凭什么光累我一个人啊!
不合作是吧?成,我连你也算进去,以后谁也别搭理谁,咱们是吃冰拉冰……没话!
骂你?你丫要敢还嘴看我敢不敢让特种兵射死你个老东西!老子急了皇帝他祖宗活过来也是白搭,还怕你个破太监!
裴英真没敢还嘴,他被洪涛给骂傻了。历经两朝见过无数朝廷官员,恐怕也没见过如此刻驸马一般的行径。这哪儿是朝廷官员啊,整个市井无赖外加泼皮混子,没有半点涵养和气度。
不过这位无赖可是杀得西夏人闻新军之名胆寒的主儿,账外就有王大和一干黑衣护卫,惹急了他好像真没啥好果子吃。
然后的变化就更让裴英心悸了,驸马当天就宣布回师凉州,留下王大的三千新军和一千青塘兵及全部补给,带着二百黑衣特种兵和六百多青塘骑兵护送着三位皇子与儿童团连夜赶路。
再想去和驸马说话基本就不可能了,行军途中严格执行军令,任何人不经批准不得离开所乘箱车半步。
你真敢下车,那些黑衣士兵就真去拿手弩,半个字废话都不会讲,而且也不会听任何人说话,就和聋子差不多。
三位皇子和儿童团可能感觉到了队伍中那股压抑的气氛,即便整日急行军,身上的骨头都被颠散了也不敢有半句抱怨的话。
每次他们看到驸马那张紧绷着的脸就从心底发冷,按照讹力命的说法,帅司大人这是天煞星附体了,谁惹上谁倒霉!
四百里路四天走完,而且洪涛并没入甘州城,调了五百新军换了马匹之后,立刻启程又向凉州开始急行军。而他派出的几队传令兵估计早就到凉州了,具体要做什么谁都不清楚。
历经十天奔波,洪涛的队伍终于回到了凉州城,但裴英依旧无法靠近。凉州城内的气氛也很反常,一队队新军正在出发,有向西去的,这很好理解,肃州城还未建成,肯定要增加兵力部署。
但还有全副武装的新军是往南去的,这就有点不一般了。平日里新军很少跨越乌鞘岭大桥,湟州和马尾城都有禁军和巡检司负责治安,又没有外敌的威胁,用不到新军驻扎。
而且凉州守将王二还在城门上贴出了布告,把吴王府商号的事情公之于众,明言七月十五日要在湟州城召开公审大会,以湟州律处理这起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不法行为。
裴英实际上被软禁了,只能在军营里一小块地方活动,吃喝用都由黄蜂负责。爱说啥说啥,爱喊啥喊啥,守卫的士兵权当听不见,唯独不许出去。只要靠近门口的警戒线,他们的钢板弩就会端起来,还是上好弩箭的。
裴英真不敢去赌这些狗屁没见识过的士兵会对自己手软,尤其里面还有很多蕃人士兵,他们恐怕都不懂什么叫大内太监头子,死在他们手下太冤了。
靠功夫冲出去?别扯淡了,会功夫也不是外星人,只要被弩箭射上照样玩完。功夫近身肉搏好用,离开十几米距离同样是活靶子。
“驸马这是要做什么?你来告诉我他要做什么!”无名的怒火和深深的忧虑就只能冲着黄蜂发泄了,这几天黄蜂没少挨揍,但也只能打不还手的忍着。
“……孩儿听城主大人说,湟州城北的木杆子又要挂上人了。驸马一早已经启程去了湟州,他让我转告您一句话,可是孩儿不敢说……”
这件事儿的始末黄蜂大概知道,对于驸马的选择从心里觉得应该。那些官商太可恨了,湟州和甘凉路是如何在驸马治下蒸蒸日上的他必须很有发言权,历历在目啊。
要是容忍这些家伙继续胡作非为,不出半年,湟州城内的百货商场就得门口罗雀,那些花了大价钱在城内买地盖房子的商户也得血本无归,风雪楼里的小姐再妩媚动人也是白搭。
而这一切造成的骂名最终还会落到驸马头上,百姓们不会追到开封府状告吴王府的商队胡作非为,而是要怪驸马没有履行当初的承诺。
既然你玩不转当初就别大包大揽的吹牛,害得大家白白高兴了一阵儿,结果还不是和以前一个德性。
但是对于自己的养父和师傅,黄蜂也不敢有实质上的埋怨。想来老人家的选择是有理由的吧,谁对谁错真分不清,只能每天当沙袋给师傅出出气。
“为何不敢?此时还有什么不敢,快快讲来!”裴英听到驸马给自己留言了,心中稍微踏实了点,只要有的聊就还不算最坏。
“……驸马说这次当孙子都不成了,还得求着当孙子,去慢了连孙子都……哎呀!”
黄蜂咬了咬牙,还是把驸马的交待转达了出来。结果和他想的一样,这个大嘴巴直接把他给抽得原地转了一个圈,两眼直冒金星。
“你你你……他他他……气煞老夫也!快说,如何能离开此地?”裴英不用听完也知道后面说的是啥,同时也清楚驸马是真疯了。他不光要解决商队的事儿,还打算拿吴王府的商队开刀,杀鸡儆猴。
当初驸马刚来湟州时就用三十多条禁军军官的命达到了目的,这次恐怕又得搭上几条。但这么做既不符合驸马的利益又不符合皇帝的利益。
朝臣之间的矛盾必须有,也必须是可控的,不能达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如果驸马真把吴王府的商队法办,那就不是几条人命的事儿了,这是在啪啪啪的打吴王和王安石的脸,顺便也把皇帝和朝臣的脸一起捎上了。
现在别说当孙子,就算当耷拉孙自己也得去阻止这件事儿。悔不该啊,当初如果不去试探驸马的底线,应了他的请求多好。那时候是他求自己,现在改自己求他了,还不一定能求得上。
“驸马说要您去向城主大人当面保证,会当着皇子和儿童团孩子的面儿讲明此次事件的缘由,并承认错误……”黄蜂嘴里的牙都有一颗松动了,血水顺着下巴滴落也顾不上擦。
“真是好算计,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像个怄气的孩子……也罢,快带我去见城主……”裴英听了这个条件,老脸直抽搐,怒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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