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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在通县住宿,这里物价不贵,最好的酒店也才三百多一晚,罗韧要了个高层所谓景观房的家庭套,内外间,双盥洗室,双大床,沙发拉出来都能躺两个人,五个人住,管够了,曹解放爱怎么飞怎么飞,只要不从窗户飞出去。
窗户推开,看所谓的“景观”,无非就是一小片县城的灯火,再远处,就是山了。
炎红砂呢喃了句:“这里的山可真多。”
木代也趴在窗沿去看:“古代的时候,没这么多人家,高处去看,就是山岭间点缀着几户灯火,想想还挺可怕的。”
各自洗漱,罗韧睡了厅里的沙发,躺下的时候,看到曹严华把倒计时的牌卡拿上来了,就立在沙发边的茶几上。
看一眼时间,距离午夜还有几分钟,罗韧先不睡,一直盯着表上的秒针,像等待什么任务。
十二点,指针过格,他把牌卡又掀一张,才长吁一口气。
睡的不踏实,总像是听到绵绵的哀乐声,让人心里堵的难受。
早上起来,跟曹严华他们一说,才知道不止是他,大家都听到了。
炎红砂开窗去看,指着楼下大叫:“真的有啊,你们看,对面办丧事呢。”
昨晚入住的仓促,没有仔细看,果然,对面的居民小区门口,停了好几辆挽黑幔的车。
曹严华嘀咕说:“有点晦气呢。”
观四牌楼之后,他就下意识地反感一切跟死有关联的东西。
木代忍不住笑,招呼大家:“去楼下吃饭吧。”
***
酒店的餐厅在一楼,早晨是自助,用餐的人不多,罗韧取好餐回来的时候,已经坐下开吃的曹严华冲他挤眼睛,又指指后面那一桌的几个人,压低声音:“小罗哥,去世的是个老教师,这几个人都是在外地定居了,又回来参加丧礼的学生。”
难怪呢。
罗韧埋头用餐,过了会,对面来了几个人,像是家属,径直进了餐厅,那一桌的人赶紧起来,握手、问好、致唁,外加寒暄。
罗韧听到他们的对答。
——节哀节哀。
——什么时候送上山?
——也就这两天了。
——上山的时候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啊。
——谢谢谢谢……
一行人,寒暄着往外走,很快就离开了。
罗韧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皱着眉头,一直盯着对面去看,木代觉得他不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罗小刀?”
罗韧回过神来,朝她笑了一下,服务员过来收用完的餐盘,他忽然开口。
“小姐,我想问一下,什么叫上山。”
那服务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说上山啊?这是我们这本地的说法,其实就是下葬,在墓园下葬。”
“那为什么叫上山呢?登仙的意思?”
服务员茫然,她还年轻的很,知道的也不多。
“要么,你们去对面问问?办丧事的人家,会请那种几代操持的老师傅过来,他们没准懂的。”
罗韧真去问了。
那是个老头,牙都掉的不剩几颗了,呵呵笑时,满嘴漏着风。
认真给罗韧解释:“不是的,跟登仙没关系。从前哪,我们这里,本地死了人,都习惯送上山去埋——一是因为附近山多,地方广;二是以前黄河不是老发水灾吗,埋的低了,怕坟被冲了,不吉利。所以都往山上埋。”
“现在呢,水利搞的好,不大有水淹这种事了,加上有政策规定,都火葬,专门有墓园墓地。但是说法上,一时间还改不过来,下葬的时候,还都习惯说‘什么时候上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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