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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的旨意到熊廷弼手里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十五了。
广宁城好不容易有喘口气的时候,百姓自发准备过节的灯笼,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节的气氛了。
熊廷弼和汪直站在城楼上看向内城,都十分感慨。
“说起来,第一场仗赢得如此顺利我到现在都感觉有些不真实,如今看到广宁百姓的期盼,反而生出了一些实感。”熊廷弼感慨道。
对此,汪直也是十分感慨,去年他还是什么都不太懂的内侍,今年竟然可以在广宁的城楼上看百姓过节,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
离寻常百姓如此近,也是头一遭。
“陛下的旨意今日到了,我认真看了三回,才明白陛下的意图。”
汪直看向熊廷弼,后者继续往下说:“按照一般的君王,乘胜追击要求将金人一举赶出境内才对,可皇太极并非常人,兔子逼急了都有咬人的时候,何况是一群草原狼呢。”
“相反,做好战场的善后工作就是重中之重,以前都是败仗,战场的善后工作做得潦草马虎,战后论罪多于论功行赏。这种态势下大家都认为,好像做得好是应该,做得不好就该斩首示众。”
“可陛下心系辽地,他希望在战场上牺牲的人能够魂魄安宁,眷属能继续生活下去,纵然前面的路还是艰难的,有陛下坚定的支撑,倒也没觉得难了。”
以前失败的时候,熊廷弼总认为是天妒英才,他处处碰壁、屡次失利,从来没有看到过辽地百姓有对未来的憧憬。
可陛下给他上了一课,比起急急忙忙地进攻,更重要的是稳定民心、军心,让他们重燃对生活的希望。
熊廷弼看着城中热闹的场景,他的家人也都在城中,此时应该正在包元宵,不知道是甜的还是咸的,又或者都有。
过了元宵,广宁城恢复寻常模样,在朝中资源的帮助下,熊廷弼开始逐步收复失地,一步步逼近辽阳。
明军每日派出大量斥候去刺探金人的行踪,加强沿途防线的巡逻,熊廷弼也清晰地知道自已要做什么,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击溃皇太极。
金兵似乎从前面的失败中缓过来了,开始整顿队伍。
熊廷弼知道时机来了,立刻命人收缩战线,将沿线的布防收缩到重要防御点上,兵分三路从三个方向往辽阳进发。
最有利的防御是进攻,还要出其不意地进攻。
这段时间以来,熊廷弼从韩冲的视角去复盘之前几次的失败,以前总是觉得自已的战术没有问题,可若是换个视角来看这些战争,就能看到自已缺乏大局观而且有些冒进。
有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有问题就是不改进。
熊廷弼恰好是知错就改的人,他和手下将领讨论好几次,最后决定兵分三路而出,骑兵营作为突击先锋从左翼进发,炮兵营和重甲兵作为战场的主力,随中军一同进发,而弓箭手则从右翼进发。
三军之间的联络全靠斥候之间互相传递消息,无论哪一路遇上敌军,只要确定是敌军主力,另外两军就可以驰援。
若是以前,熊廷弼可不敢分兵,因为一旦分兵意味着已方战斗力断崖式下降,而且分出去的兵也不一定还能听指挥,甚至一分出去就成了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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