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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怜想起来了。
前面就模糊记起,半月小时候受半月孩童排挤,只有一个永安人的少年偶尔搭理她。那少年跟半月同样不怎么爱说话。边境孩童不少都是驻守边境的军中子弟,长大后多数也都会参军。莫非……
谢怜道:“是你?!我,居然才认出来。”
裴宿点头,道:“是我。我也是才认出将军你来的。”
难怪。原来半月和敌方将领,那么早就认识了!
谢怜道:“半月当真是受你指使打开城门?”
那边刻磨啐了一口,道:“解开绳子,让我再跟这个卑鄙的裴宿决一死战!”
裴宿冷然道:“第一,两百年前我们决一死战过了,你已经输了;第二,敢问裴某何处卑鄙?”
刻磨道:“要不是你们两个串通起来,里应外合,我们怎么会输?!”
裴宿道:“刻磨,你不要不肯承认。当时我虽只带了两千人,但攻破城门,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谢怜忍不住道:“等等,你麾下只有两千人,便被派去攻打一个国家?你怎么回事,这不是送死吗?你在军中莫不是比我还受排挤??”
“……”
裴宿不说话了。看来,被他说中了。谢怜又道:“既然你稳胜,你又为何要半月打开城门?”
裴宿道:“因为我要屠城。”
谢怜道:“什么意思?既然你已经要胜了,又何必非屠城不可?”总不会是什么兴趣爱好!
裴宿道:“就是因为我们快胜了,所以才非屠城不可。而且要尽快,立刻,一个不留。”
那句“一个不留”,听来森然。谢怜道:“原因是?”
裴宿道:“攻城的前一晚,许多半月人的家族首领联合起来召开集|会,秘密约定好了一件事。”
“什么事?”
裴宿道:“半月人生性凶悍,又十分仇视永安国,就算知道自己快输了,也不肯认。整个半月国的男女老少都做好了准备,要尽最快速度,赶制一批东西。”
谢怜已经隐隐猜到了那是什么。而裴宿吐出的那二字,果然是他心中所想的:
“炸|药!”
裴宿一字一句地道:“他们打算,万一城破败北,就让国中居民身上藏着这些炸|药,立即从各个方向分散潜逃,流入永安,专门混在人群众多之地伺机暴|动。即便他们自己死,也要拉上更多的永安人死。即便他们亡国了,也誓要搅得亡他们者的国家不得安宁。”
所以,才必须趁这些平民还来不及逃离时,一举剿灭……
谢怜立即转向刻磨:“此话当真?”
刻磨毫无掩盖之意,道:“真的!”
闻言,三郎挑起了一边眉,道:“歹毒,歹毒。”
他这句是用半月语说的,刻磨怒道:“歹毒?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歹毒?若不是你们先打我们,我们又怎么会被逼到这一步?你们毁了我们,我们也同样报复你们,这有什么不对?!”
裴宿道:“若果真如此,那不如我们从头清算?半月人在边境一带无理取闹过多少次?半月国恶意拦截了多少永安去往西域的商队和旅人?你们明知自己国中有马贼专门拦道打劫大肆屠杀永安人,却刻意包庇,永安派去围剿盗贼的士兵反而被你们以越界侵|犯为由杀尽。歹毒不歹毒?”
他虽然语速不快,语气也并不激动,但字字听来有尖锐之感。刻磨道:“可那也是你们先强行霸占我们的国土,我们才会反击。”
裴宿道:“两国交界之地原本就暧昧不清,如何算得强行霸占?”
刻磨道:“两边早就已经划分过地盘了,是你们不遵守诺言!”
裴宿道:“划分一说只有你们一方承认,永安又何曾承认过?你们所谓的划分无非是荒漠全归我们,绿洲全归你们,可笑不可笑?”
刻磨怒道:“绿洲本来就是我们的。半月人祖祖辈辈都生长在绿洲上!”
双方各执一词,光是听着他们这般撕扯谢怜就一个头两个大了。想起两百年前在夹缝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日子,他的脸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裴宿不再理会刻磨,对谢怜道:“所以,你看。这世上许多事,根本不可能争得清楚。只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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