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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走过第九个年头,天底下所有夫妻都是一样,日子早已不是过,而是熬。熬到白头,熬到过了寻找刺激诱惑的冲动阶段,熬得过相濡以沫,陪伴到老,就成了旁观者眼中的模范,熬不过兵戎相向,剑拔弩张,彼此恨得红了眼,吵得翻了天,情分荡然无存。
他绅士儒雅,她温顺体贴,在外人眼中再美好不过的璧人,可美好的东西未必没有瑕疵,有瑕疵未必不美好。
她此时系着一条米黄色围裙,那是非常贤淑的颜色,在洁白墙壁的映衬下,她的脸无比柔软。
她一边往汤锅里加入蔬菜,一边用勺子舀了一点试味道,她笑着问你还喜欢吃山药吗。
林维止说偶尔,没有太喜欢的食物。
严徽卿温和的眉眼溢出一丝精明的笑,“这样很好,我父亲生前说,没有过分喜欢的,也不表现出极端厌恶的,不动声色的人很难被控制拿捏住。男人更应该这样,你在商场做生意,应酬逢源,太流于表面,下属不畏惧,同僚看得透,不是好事。”
林维止笑说最近看孙子兵法吗。
严徽卿半开玩笑附和他,“不只孙子兵法,还看了曹操的战事录。”
林维止拨弄袖绾的手指微微一滞,那种书他才勉强看入眼,并没有多大滋味,她一个女人竟然读得进去。
“什么感悟。”
“人生如戏,人生如战场,三大战场是什么你知道吗。”
她说着话惊呼一声,汤锅的瓷盖边缘溢出许多白沫,她手忙脚乱熄了火,林维止刚要起身帮忙,她身后仿佛长了眼睛,“别动,等着喝。”
严徽卿握住锅柄,将沸腾的热汤倒入一个瓷盆,端进餐厅摆放在林维止面前,她满是期待坐在对面,一手托腮,“尝尝看,那晚见你不怎么爱喝,又学了新的汤,我试了很多次,应该不至于难下咽。”
“难下咽也要咽,总不能看你白烫。”
他将碗交给保姆,握住严徽卿有些红肿的手腕,拇指在伤口轻轻蹭了蹭,保姆盛汤的同时说,“夫人为了给先生煲汤,每天要练习很多次,难为她养尊处优愿意洗手羹汤,手臂的皮肤烫了很多次。我要打下手她也不允许,这哪里是一盆汤,这是夫人对先生的心意。”
严徽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下去,保姆将盛满的汤碗放在林维止触手可及的地方,转身离开餐厅。
他起身去拿药,再一次被她制止,“趁热喝,这点小烫伤不要紧,我也习惯了,冷了味道尝不出来,辜负我这块红肿的皮儿。”
林维止执拗不过她,坐下舀了一勺,汤是羊骨和牛髓熬制,她倒是很有心思,他喝了一半忽然想起她刚才没有说完的话,“战事录三大战场,赤壁,东风,还有什么。”
严徽卿哧一声笑,“太高深了,我哪懂那个,你见哪个女人对这些事感兴趣,我是博古论今,三大战场,指婚姻,商业,官场。”
她垂下眼眸看自己被烫红的筋脉,余光瞟着对面,“婚姻是一门学问,这么多年我还是小学生,遇到一点风言风语就仓皇无措,一点不大度。不过好在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他们再怎么议论,我也坚信你记得回家的路。”
林维止蹙了蹙眉,他放下汤匙抽出两张纸拭口,“我们之间用得着拐弯抹角吗。”
严徽卿夺过他手上的纸,亲自为他擦拭,她最迷恋他的唇,她看着他的唇,就什么烦恼忧愁都一扫而空。
“当然不用。我希望我们之间无话不谈,没了爱情,还可以有亲情,有其他任何感情,总不能任由这朵花枯萎下去。可从进门你三番欲言又止,你今天回来有事对吗。”
林维止和她四目相视,她还是不言不语,对已经汹涌到家门口的传言绝口不提,他忽然溢出一丝笑,“这么多年,还是你了解。”
她指尖戳破纸巾,毫无阻碍沾上他的唇,温热的,濡湿的,削薄的唇。
“夏天看花花草草赏心悦目,可哪有一棵树乘凉庇荫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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