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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滞坐在床上,门外已经安静了很久,只有林维止清洗茶具的声响偶尔传入进来,淡淡的,脆脆的。
他过了二十分钟才从外面进入,停在门口逆着屋内朦胧模糊的光束打量我,我一言不发,朝他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他见到我这样奇特的表情,忍不住低低发笑,他问我听到了吗。
我说听到了。
他反手关上门,从衣柜内取出一条蓝白相间的领带,系在空空荡荡的颈口,“想说什么吗。”
我张了张嘴吧,喉咙像是哽住了什么,无论如何努力都发不出声音,他问我是不是想知道支票他是否带走。
他从衣架取下黑色西装,穿在身上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仪容,他透过镜子打量身后的我,我的目光碰撞在玻璃上,和他四目相视。
他眼睛里是我蜷缩得小小的模样,我眼睛里是他似笑非笑,对这一切尽在掌控的得意和沉稳。
“他当然会带走,那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的一笔钱,他也许有那么点能力,但他的能力并不可能达到那个数字。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向金钱屈服,就好像丢在地上一个钱包,你明知道失主会回来寻找,但人性在利益面前,从来都是无比恶劣贪婪的。一旦有了钱,会有很多女人主动投向他怀抱,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喜好挑选,厌倦了丢掉,再入手下一个猎物,如此周而复始乐此不疲,他为什么要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去坚守自己在困境和平庸中才许下的承诺,和喜欢的女人。”
我哑口无言,只觉得身心俱疲,脑子嗡嗡的像炸掉一样,我一直都很清楚贫穷与富贵的差距,得意和落魄的冲突,这是人人都知道的,这样强烈的对比无时无刻不在大街小巷暴露,有些人看一眼事不关己冷漠离去,有些人驻足感慨又无能为力。
可我没想过,这样残酷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都说纯粹真挚的爱情是没有对手的,它唯一的敌人仅仅是时间,而不是金钱,势力,阻碍和一切莫名其妙的东西。
再强悍坚硬的武器都会在狂热的爱情面前变成柔软的纸,黯然收场。
我注视着林维止整理好自己,转身朝我走来,他在我旁边坐下,伸手揽过我身体,将我带入他怀中,我茫然而冷静顺从着倒下去,这是一种出乎我意料的矛盾。
我发现自己并不为被抛弃和丢掉而气恼,也不觉得羞耻,在钱和我之中,邹毅做出了前者的选择,反而让我如释重负,觉得非常解脱。
他如果真的选择了我,耽搁了救治他母亲尽孝的机会,也耽搁了飞黄腾达实现自己凌云壮志的可能,我会觉得压力很大,仿佛被一道粗重的绳索捆绑住,由不得自己做选择,过生活,只能受制于人,妥协于他的决定安排和喜好,我亏欠他,好像我这辈子不嫁给他就是犯了滔天恶性,欺骗了一个纯良男人的真心,我带着几分罪恶与感恩成为他的妻子,能过得美满快乐吗。
我想是不能的。
那是困顿,是迷雾,是窒息我的毒气,让我失去自我,变得麻木又低落。
我伏在林维止膝上,长长的头发铺散开,在他指缝间肆意穿梭,我问他我头发是不是该洗了,他故作嫌弃低下头嗅了嗅味道,蹙眉说,“脏兮兮的,很臭。”
“你看我手指。”
我将两只白嫩嫩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咧开嘴傻笑,“你洗的真干净,比我洗还要干净。你给我洗头发吧。”
“阮语。”他挑起我下巴,“你拿我当保姆。”
我一本正经摇头,“姑父。我可不可以还叫你姑父?”
他说你喜欢吗。
我说喜欢呀,林总是不是太生疏。
他很讶异我会说出生疏这样的词,他挑了挑眉梢笑,“你也可以叫别的,我给予你这样特权,喊一份专属。”
我思索了下,“维止姑父?”
他眼底波光有些闪烁,变得深如蓝海,我问他这么叫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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