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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再上门,就是宋老汉、宋好时、宋好年父子三个。
宋好时这回没躲过,硬是叫他爹骂着一道来,他是顶门立户的大房,将来宋老汉老两口闭眼蹬腿,还指着宋金宝顶他们上五台山,宋好时戴孝摔灵哩。
宋好时老大不情愿,畏畏缩缩跟在宋老汉身后,不料柳家人今日完全转了脾性,一个个和气得不得了。
小秀才虽不在家,他爹娘都在,说不了几句已是赶上来一口一个叫亲家,直把宋家父子三人叫得满腹狐疑。
宋好时倒是转念就给出个解释,说宋好年:“必是老二传话传出问题,说不得前几日人家就想做亲,偏你夹在里头乱说话,好叫爹娘都看重你。”
宋好年没好气道:“人家前几日就想做亲,如何还把咱家的媒人打出去?”
宋老汉拿眼睛横他们俩,兄弟两个都闭嘴,听宋老汉和秀才爹说话:“既这么着,咱们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秀才爹道:“不是我家挑剔,实在是……”他不好意思地笑一下,“我家好歹是个读书人家,虽我们看你家姑娘很好,只怕叫外人说,不大般配哩。”
宋老汉听了半日好话,突然冒出来一句不大好听的,他也不好就翻脸,只道:“儿女都是债,咱们为着他们操心一辈子,还不晓得能得着啥哩,老大哥给句实话罢。”
秀才爹深有感触:“正是,儿女都是债哩,咱们当父母的管得了他们一时,还能管他们一世不成?说到底给他们多留些个东西,叫他们自己过自己的去罢。”
一番话触动宋老汉心肠,他长叹一声:“老哥哥说得是,我统共就这一个闺女,如何不想她嫁得好、过得好。”
两个老汉恨不得执手相看泪眼,宋好时不耐烦地咳两声,那两个人才猛然想起自己是来商谈儿女婚事的,不由不好意思地笑一笑:“人老了,说起话来就没个完。先前说到哪里啦?”
“哦哦,老哥哥,正说到婚事该咋操办哩。”
秀才爹道:“依我说,宁可咱们吃些亏,不能叫孩子们过得艰难,老哥哥你说哩?”
宋老汉连连点头:“极是!” 宋好时忽然侧头看宋好年一眼,只见老二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总未听见这些个话。他心情突然就好了些,反正爹再怎么着也不会亏待了他,倒是老二,一文钱没拿地从家里被赶出去,如今看着爹和
秀才爹说这些话,也不晓得扎心不?
秀才爹跟宋老汉遮遮掩掩、试试探探,兜圈子半日,终于说到正题:“我多嘴,也不要这老脸了,问老哥哥一句,你家闺女的嫁妆……”
好嘛!说啥老哥哥老兄弟,说啥子父母的心在儿女上,闹半天这家人在这里等着哩!
宋老汉满心心疼自家的家底,偏他又很清楚,这回宋秀秀若不能嫁出去,往后只怕也不能再有啥好婚事。
他养闺女为的是嫁个好人家,回头好给娘家帮手,要是嫁给一文不名的穷措大、闲汉,岂不是叫闺女白吃十几年闲饭? 一方面心疼嫁妆,一方面估计小秀才读书人身份,宋老汉答话就慢了些:“我们家在镇上仅仅算是个中等人家,跟顶尖儿的那些个不敢比,不过寻常的乡亲邻里,别人家闺女有啥,我们家闺女一样不会
少。”
秀才娘登时撂脸子:“别人家有啥你家也有啥,当我们稀罕哩?我儿可不是别人家的粗汉!”
秀才爹这时候要扮个好人,说他老婆子:“闭嘴!我们老哥哥还能亏着他闺女不成?不说咱家如龙是个顶有前程的读书人,就是寻常女婿,为着小两口从前那些个情谊,不得多疼女婿些?”
宋好年原望着地面发呆,闻言抬眼看秀才爹一眼:这是暗示宋秀秀婚前失贞,用这个事情要挟他们老宋家,要多陪嫁些嫁妆哩。
在宋好时看来,老宋家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给妹子多些陪嫁,落到他手里的就要少些,算来算去,秀才家要的竟不是假装,是他宋好时的血肉哩!
“这是狮子大张口!”宋好时气愤地开口,维护自己利益。
宋老汉一声断喝把宋好时喝回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片刻沉寂后,宋老汉和秀才爹脸上都重又挂起和煦的笑容,照旧一口一个老哥哥地周旋起来。
宋老汉透露:“秀秀的嫁妆保准不比别人家姑娘的差,地也有,家具也有,首饰、衣裳、料子……该有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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