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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照每日的习惯,走到谢章华当年跳下的那座假山前,悼念亡妻。
发现那丛他亲手栽种的马蹄莲,开了第一朵花,就好似亡妻也知道,今日是儿子回来的日子。
他高兴地将花采摘下来,命人备了车辇,要带着那朵花,出城迎接楚琰。
可他最后终究没能走出东宫的花园,也没能来得及看儿子最后一眼。
先太子死时,全身的血液犹如煮开的水,在血脉里沸腾,经脉寸断,痛不欲生,死状其惨。
楚琰抱着满身是血的父亲,正如同当年抱着满身是血的母亲一样。
他不眠不休,疯了似的审讯嫌犯、查找一切可能得线索,想要找出杀害父亲的真凶。
可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唯一被人推到人前,“证据确凿”的凶手,是那个云疆送来和亲的长公主,名叫云娅,在东宫安静无声呆了一年,从未被父皇临幸过。
楚琰曾在云国的城楼下,也见过一个云国的公主。
她被亲生父亲推下城楼,临死前却还面带笑容,令他印象深刻。
这个云国的长公主,在那些所谓的“确凿”证据面前,露出了和少女一样的笑容——
荒诞的,又似带着解脱的笑容。
几乎是凭借本能的,楚琰知道凶手一定不是她。
所以他力排众议,保下了她的性命。
先太子暴毙身亡,成了悬案。
即便如此,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所有牵扯进案子里的可疑之人,包括那些救治不力的太医,悉数被先帝下令,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
做了太多,也知道太多,身份敏感的刘世昌刘太医,便就成了齐贵妃和魏王将计就计的弃子。
楚琰旧疾复发、梦魇缠身,再次病倒。
先帝时日无多,国不可一日无君,连年征战已让百姓颠沛流离,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需要有个成熟、稳重的君主,主持大局。
楚琰少年心性,又遭此横祸,桓王是先帝手里唯一的人选。
于是,不出齐贵妃和魏王所料,桓王登上了帝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楚琰依然还是先帝钦定的皇太孙。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桓王登上皇位时,虽仅逾不惑之年。
可魏王楚弘,却早已弱冠。
君主正值壮年,魏王却逐渐年长。
对于齐贵妃母子而言,有楚琰这个皇太孙挡在前面,利大于弊。
与其先除掉楚琰,倒不如先将晋王、安王这两个羽翼未丰的潜在对手除去,方为上策。
新帝登基,为了消弭戾帝诅咒的影响,皇帝广纳后宫,“身体力行”只为能让楚氏开枝散叶。
后宫的新人,像最娇嫩的花儿,被一茬一茬从宫外送进来。
可以预见,待那些新人承宠以后,为了自己背后的家族和荣耀,定会在后宫争得你死我亡,头破血流。
齐贵妃志不在此。
所以,她选择让自己的儿子魏王,成为戾帝诅咒里,第一个“死”去的皇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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