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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的久的读书人都有些疯疯癫癫,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招惹。
这边大街上方老翁孤零零悲哭乱世大灾,城外丁家庄人山人海却安静无声。
丁家庄就在云梦山下,六月炎夏,村后山脚下一片平整毫无遮拦的田地间郁郁葱葱的庄稼被踩的东倒西歪,田地里站满了人,爱田地庄稼如命的农户却没有去驱赶呵斥,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正中的一块田头。
这边田头空出一片,只有一人,白眉长须,身着道袍,手握桃木剑,围绕一棵枝繁叶茂的小树,时而怒目疾奔,时而闭目摇晃,宽大的道袍飘飘,忽的一声怒叱,桃木剑劈向小树,并未接近,却轰的一声腾起火球,小树瞬时被火焰吞没,四周响起惊声一片,旋即欢呼声如雷。
“树妖被天火诛杀了。”
“五道人法术了得。”
伴着欢呼村老被搀扶上前,对肃立的道人连连施礼道谢,但也有不少人询问这一棵小树怎么就是妖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树。
听到询问一个当地人露出高深的笑:“因为这田头原本没有树。”
诸人向田间看去,这才发现除了正在燃烧的那棵小树,田地里只有庄稼并没有树木。
天狗吞日后的晚上,一个妇人起夜察觉院子里有声响,看到有人影在鸡窝前偷鸡,农妇大喊大叫抓贼,四邻灯火照耀。。。。
“那贼赤身裸体,枯瘦灰白,四肢如枝干,绿发拖地,口角鲜血淋淋,正在生吞活鸡。”
“此鬼被发现便起身扑向妇人,吹了一口气,妇人应声倒地气绝。”
“四邻敲响驱赶天狗的锣鼓,另有猎狗狂吠咬住白鬼,白鬼奔逃出村不见,村人战战兢兢未敢搜寻,待天明顺着血迹寻去,便看到田头多了一颗小树。”
“大家近前看,那小树树干上有猎狗咬伤的伤口,犹自流血。”
随着讲述缩肩咬手指的诸人再次向田头那边看去,小树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嫩叶卷黑,树干焦枯,恍若人形。
果然是树妖,还好有五道人在,否则满村人必遭荼毒。
“书中称此为枫子鬼。”
说这话的人站在不远处山路上,他是一个年轻的僧人,穿着青色发旧的僧袍,山路两边皆是树木,遮挡日光斑驳,让他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似乎蒙上一层尘土。
他执杖而立,俯视前方的田地距离高且远,视线里泱泱的人和熄了火焰的小树混为一体。
“木和尚见过此鬼?”有人问道。
此人坐在下方山路旁的一块山石上,是个非僧非道胖乎乎的中年富家翁,山下烧鬼口中谈鬼,他并没有丝毫的惧意,细小的眼睛笑眯眯。
木和尚看着山下,斑驳的日光在他身上跳跃:“鬼怪只在书中。”
意思是人世间没有鬼怪?富家翁饶有兴趣:“和尚不信世上有鬼怪神还算什么和尚,拜什么佛。”
木和尚淡淡道:“我不是不信世上有鬼神,而是鬼怪神与人没有什么区别,也自有生死轮回命定,无须在意。”
富家翁更有了不解:“这日食神鬼妖怪都不在意,那什么是该在意的?”
木和尚抬起头,手中木杖抬起一指:“不该存世的魑魅魍魉。”
富家翁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这视线是看向前方,但又越过聚集的人海落在远处的田地尽头。
田地的尽头有一条小路,此时有两人正行走,一高一矮,似乎为了躲避刺目的日光,两人皆是黑袍黑衫,一人头戴黑油斗笠,一人手中执把黑油伞。
居高临下举目远眺,跟云集的人群的相比,这二人就像两只落单的蚂蚁。
似乎察觉到这边的视线,走动的两人停下脚步。
日光照耀下的田地里喧嚣如麦浪滚滚。
惊惧紧张而安静许久的人群肆意的宣泄,或者聚众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或者争相去看枯树,或者敬畏感激的跟在族长里正身后拥簇着道士,试图沾染一些仙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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