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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一边开车一边数落:“叫你出来吃顿饭,比登天还难。这间餐厅做的橙蟹多好吃,没冤枉这一趟吧?话说你这房子终于装修好了,你得请我吃饭。到时候吃什么呢……要不咱们去岛上吃海鲜……”
杜晓苏终于打叠起一点精神:“你怎么成天拉我吃饭?”
“谁让你成天闷在家里,别闷出病来。”他还是那副腔调,“我这是替雷二着想,他的弟妹不就是我的弟妹?再说你还这么年轻,有时间多出来玩玩,比一个人在家待着强。”
骤然听到雷宇峥的名字,她还是觉得有点刺耳。那天晚上恍惚的一吻,让她总有种错乱的慌乱,她本来已经竭力忘记,当做这事没有发生。他说他喝醉了,然后很快地离开,这让她松了口气,也避免了尴尬。但听到上官提到他,她还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
到了一品名城她住的楼下,他把车停下,她下车了又被他叫住:“哎,明天晚上我来接你,请你吃饭。”
“我明天说不定要加班。”
“大好青春,加什么班?”
“我累了。”
“行,行,快上去睡觉。”上官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记得梦见我!”
有时候他就喜欢胡说八道,也许是招蜂引蝶惯了,对着谁都这一套,这男人最有做情圣的潜质。她拖着步子上楼,房子前天才装修好,今天又收拾了一整天,买家具摆家电什么的,上官又借口说乔迁之喜,拖她出去吃饭。
她找着钥匙开门,刚刚转开门锁,忽然有一只手按在门把上。她错愕地抬起头来,高大的身影与熟悉的侧脸,走廊里的声控灯寂然灭了,他的整个人瞬息被笼在黑暗里,那样近,又那样不可触及……她只是恍惚地看着他,喃喃地说:“你回来了……”话音未落,那盏声控灯早已经重放光彩,清晰地照见他脸上的鄙夷与嫌恶,令她整个人猛然震了震。这不是邵振嵘,邵振嵘是再不会回来了,纵然她千辛万苦把房子找回来,纵然这是他与她曾经梦想过的家,但他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她怅然地看着他,看着如此相似的身影,浑不觉他整个人散发的戾气。
他只是冷笑:“你还有脸提振嵘?”
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是喝过酒,而且喝的并不少,离得这样远也能闻见他身上的酒气。上次他是喝醉了,她知道,可是今天他又喝醉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仿佛是看透她的心思,他只说:“把这房子的钥匙给我。”
她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错,只是本能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他嫌恶地用力一推,她几乎是跌跌撞撞退进了屋子里,外头走廊的光线投射进来,客厅里还乱七八糟放着新买的家具。看着他那样子,她不由自主又往后退了几步,差点绊在沙发上。他一步步逼近,还是那句话:“把这房子的钥匙给我。”
“我不给。”她退无可退,腰抵在沙发扶手上,倔强地扬起脸,“这是我和振嵘的房子。”
胸中的焦躁又狠狠地汹涌而起,他咬牙切齿:“别提振嵘,你不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语气会如此凶狠,几乎带着粉碎一切的恨意,“傍着了上官,行啊,那就把钥匙交出来。从今后你爱怎么就怎么,别再拉扯振嵘给你遮羞。”
话说得这样尖刻,她也只是被噎了噎:“上官他就是送我回来,我又没跟他怎么样,你凭什么找我要钥匙?”
“是吗?敢做不敢认?你怎么这么贱,离了男人就活不了?你不是成天为了振嵘要死要活的,一转眼就跟别人打情骂俏,还有脸回这房子里来……”他轻蔑地笑了笑,“振嵘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他终于逼急了她,她说:“你别用振嵘来指责我,我没有做对不起振嵘的事!我爱振嵘,我不会跟别人在一起,你也别想把钥匙拿走。”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利剑般攒到他心里,无法可抑那勃发的怒意与汹涌而起的愤恨。并不是钥匙,并不是房子,到底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厌恶与痛恨,就像想把眼前这个人碎尸万段,只有她立时就死了才好。他伸出手猝然掐住她的脖子,她奋力挣扎,想把手里的钥匙藏到身后去。她急切的呼吸拂在他脸上,他压抑着心中最深重的厌憎,一字一句地说:“你跟谁上床我不管,但从今以后,你别再妄想拉扯振嵘当幌子。”
她气得急了,连眼中都泛着泪光:“我没有对不起振嵘……”
他冷笑:“要哭了是不是?这一套用得多了,就没用了。一次次在我面前演戏,演得我都信了你了。杜晓苏,你别再提振嵘。你真是……贱!”
他的十指卡得她透不过气来,他呼吸中浓烈的酒气拂在她脸上,她听到他的骨指关节咯咯作响,他一定是真想掐死她了。这样不问情由不辨是非,就要置她于死地。许久以来积蓄的委屈与痛楚终于爆发,如果振嵘还在……如果振嵘知道,她怎么会被人这样辱骂,这样指责?他腾出一只手去折她的手臂,而她紧紧攥着钥匙,在涌出的泪水中奋力挣扎:“我就是贱又怎么样?我又没跟上官上床,我就只跟你上过床!你不就为这个恨我吗?你不就为这个讨厌我吗?那你为什么还要亲我?你喝醉了,你喝醉了为什么要亲我?”
她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挑开他心里最不可碰触的脓疮,那里面触目惊心的脓血,是他自己都不能看的。所有的气血似乎都要从太阳穴里涌出来,血管突突地跳着,他一反手狠狠将她抡在沙发里,她额头正好抵在扶手上,撞得她头晕眼花,半晌挣扎着想起来,他已经把钥匙夺走了。
她扑上去想抢回钥匙,被他狠狠一推又跌倒回沙发里,她的嘴唇哆嗦着——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知道她又会说出谁的名字,他凶猛而厌憎地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发出任何声音,硬生生撬开她的唇,像是要把所有的痛恨都堵回去。
她像只小兽,绝望般呜咽,却不能发出完整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想将身下的这个人碎成齑粉,然后锉骨扬灰。只有她不在这世上了,他才可以安宁,只有她立时死了,他才可以安宁……这样痛……原来这样痛……原来她咬得他有这样痛。有血的腥气渗入齿间,但他就是不松开。她的手在他身上胡乱地抓挠,徒劳地想要反抗什么,但终究枉然。单薄的衣物阻止不了他激烈的撕扯,她只觉得自己也被他狠狠撕裂开来,成串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有声音,没有光,屋子里一片黑暗,她还在喘息中呜咽,只是再无力反抗什么。隔了这么久,他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还记得她如初的每一分美好,然后贪婪地想要重温。就像是被卷入湍流的小舟,跌跌撞撞向着岩石碰去,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片甲不留……时间仿佛是一条湍急的河,将一切都卷夹在其中。没有得到,没有失去,只有紧紧的拥有……心底渴望的焦躁终于被反反复复的温柔包容,他几乎满足地想要叹一口气,可是却贪婪地索取着更多……
那是世上最美的星光,碎在了恍惚的尽头,再没有迷离的方向。在最最失控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有一种眩晕的虚幻,仿佛连整个人都被投入未明的世界,带走一切的力量与感知,只余了空荡荡的失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清醒过来,并没有看她。她大约是在哭,或者并没有哭,隔很久才抽噎一下,像是小孩子哭得闭住了气,再缓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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