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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百川笑呵呵的:“孙周,今天感觉怎么样?”
孙周开口就是抱怨:“蒋叔,能不能别叫我吃……这东西了?”
他指蒋百川手里的盆肉,一脸要吐的表情:“怎么样都该煮熟了吧?生肉都有细菌,没准还有绦虫,我闻着都要吐,这是人吃的吗?”
蒋百川说得温和:“为了治病嘛,忍一忍。”
不说治病还好,一提治病,孙周更是一肚子怨言:“蒋叔,开始你们用火烤,虽然烤着难受,但烤完我真的觉得舒服点,为什么就中断了呢?”
蒋百川很耐心:“分阶段来的嘛,你还不信我们吗?这肉你以为只是生肉,其实我们加了东西的,有药效——你要不信,你就去医院治,你也不是没去过,结果怎么样,伤口长那么多毛,人还稀里糊涂的,不是我们,那毛能下去、你能清醒吗?”
孙周不吭声了。
这话是真的。
那天,他受好奇心的驱使,走进那片玉米地,其实没想走远,但冥冥中又在不住较劲:总想找到点证据,以证明前一晚没发生什么大事、自己也并不亏心。
他也看到了血迹、塌折的秸秆,心里有点怕,但天日朗朗给了他继续走的勇气,他越走越急、越走越快,最后,找到一个地洞。
那个时候,地洞的口不是敞开的,洞口堆了一堆土,很像蚁巢的巨型版。
孙周多了个心眼,他捡了根棍子,捅开那堆土。
里头黑漆漆的,毫无动静,他俯下身子,往里看了看:看到两粒莹莹的东西飘着,像两颗发光的青葡萄。
这要换了个山里人,马上就会猜是狼、进而警醒,然而孙周不是,长在城市让他欠缺对山林生物的警惕——他反应慢了一拍,里头突然伸出两条手臂,钢爪样攥住他的肩头,把他上半身拖进了洞里。
孙周的感觉是一下子进了地狱,里头墨黑、潮湿、腥臭,但更可怕的是,他在被不断地抓挠、撕咬。
他尽己所能地挣扎、抵抗,但仍然觉得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吓得几乎失语,只看到那两颗鬼魅样的眼珠子在身周乱舞,再然后,很突然地,有人拽住他两条腿,把他连人、带那个东西,都拖出了洞,同时朝着那个东西怒喝了一声。
孙周压根就没看到是谁拖他出来的,他只看到了被连带着拖出来的那东西:说不清那是不是人,一张脸血红,扭曲得吓人,龇着白森森的牙。
不过,那东西似乎是怕光,又似乎更怕来的那个人,条件反射般往后瑟缩了一下。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快跑!
他跑出了玉米地,上了车,然后一路风驰电掣,伤口一时麻,一时痒,脑子一时冰,一时胀,某一个瞬间,他忽然想起: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啊?
于是就去了。
到了医院,也觉得怪,医院的走廊为什么像虫子一样弯弯曲曲地扭呢,地面为什么坑坑洼洼呢,挂号柜台后头护士的脸,为什么一会方一会圆呢?
后来到了医生那儿,医生问:“狗咬的?”
他的脑海中居然真的晃出了一条凶狠的大黄狗,然后答:“是的。”
医生吩咐护士给他做了包扎,又打了针,完事之后,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出门上车,座位上,他的手机屏一闪一闪,仿佛即将起跳的青蛙,他赶紧伸手去扑,没扑着,自己反一头扎座位上,睡着了。
所以,他和聂九罗说的都是真话,或者说,他以为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他坐正身子,不知道该往哪去,摸摸身上,有张房卡,想起来了,该去这儿过夜。
他顶着脑子里的一团浆糊发动车子,一路招骂数次,万幸没出车祸,车进酒店停车场的时候,有辆白色越野车也正好往里进,其实他在先,白色车在后,但他脑子里浆糊得厉害,停了车不说,还热情地朝那人招手,客气而又慢吞吞的,像喝了三斤老酒一样卷着舌头打招呼:“你先,你先。”
那人看了他一会,说:“你先吧。”
……
蒋叔说得没错,去医院治过,不是没治好吗。
自己能从浑浑噩噩飘一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不是多亏了蒋叔他们的“火疗”吗?
蒋叔不会害自己的吧,再说了,自己就一小司机,人害他图什么呢?
孙周摁住恶心,又看了一眼盆肉:“真是药啊?”
蒋百川说:“中医里,蝙蝠屎是药,鸡嗉囊也是药,别看它恶心,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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