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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回京城,裴谢堂很是伤心了一阵子。
是的,伤心。
她每次回忆起从前,回忆起她是怎样认识的高行止,又是怎样同他出生入死,是怎样动的心,又是怎样伤的情。
她记得那个酒馆里喝得醉醺醺的少年郎,他抬起一双烧红的眼睛,拼命压抑着伤心欲绝,低吼着让她滚;她记得她同那个人在朱雀台上纵酒高歌,说不尽人生快意;她记得他们一起建立了隐月楼,在太湖边上刺杀那位大豪,她扮成他的妻子,他的手将她揽在怀里,声音低哑带笑的对城门守卫说话,带着说不出的宠溺:“这是我新婚的妻子,她从没进过城,我带她来城里买点绢花,让她高兴高兴。”她记得他们刺杀成功后被追杀,躲在一处山洞中,那天晚上她受了伤,感觉很冷,他将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记忆到这里就觉得头无比的疼。
高行止明明应该是爱她的,为何却又不肯娶她?
难道在他心里,还藏着别的人,或是觉得自己不配成为他的夫人?
又或者,诚然如他所说,他惧怕父亲?
再或者……
裴谢堂不愿相信的想,所谓感情,都是她自作多情,在高行止的心里,压根就没当她是个女人?
于是她又陷入了复杂的沉思里。
仔细想想,两人同吃同住厮混过,似乎,高行止也的确没当她是个女人,甚至连脱了衣衫睡一块儿,也没见他硬一硬以示尊重。
这让裴谢堂格外内伤。
她仿佛听见高行止咆哮的内心:“我当你是兄弟,你特么居然想睡我?”
裴谢堂觉得自己压根没脸见这个人。
她抛却高行止一人独回,日日流连在红楼楚馆买醉。她喝得东倒西歪,眼前一片朦胧,看谁都像那个人。红楼楚馆里的英俊小倌儿不少,她找过好几个,在面前杵着,明明看皮像也是独一无二的好模样她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一天,她又来红尘地,老鸨热情的迎了上来:“哎呀,大小姐,今儿又来了一批刚调教好的新货,看看?”
“看看!”她笑眯眯的点头。
于是,一行清秀模样的小倌儿被领到她跟前。清一色的好颜色,她的眼睛落在其中一个身上,便顿住了:“就他了。”
那小倌儿地笑着走了出来,同她一道进了里间。
她往榻上一倒,随意的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就笑道:“会喝酒吗?”
“会一点儿。”小倌儿很谦虚。
“陪我喝。”她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双眼睛真好看啊,微微上挑的眼角带了几分媚态,流转间似风情万种,略一低头,又有些浮光掠影闪过。她笑着对他说:“你的眼睛长得很好看。”
像高行止。
小倌儿倒酒的手停了停,更热情的依偎了上来:“小姐,来,喝酒。”
小倌儿很谦虚,说是会一点儿,酒量却如海深,明明是你一杯我一杯,最后裴谢堂倒地不起,他还直挺挺的维持着清明的眼神。他扶着她上了床,几下替她宽了衣,伏在她身上啃咬了一些青紫的印子后,便取了她的私印起了身。
她翻身而起,钳住对方的手笑道:“酒里下了迷魂药,想干嘛呢?”
小倌儿脸色剧变,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小擒拿手凌厉的向她攻来。
她脚下并不十分有力,那酒她多少还是喝了一些的。但她自认武功不差,要捉拿不一定能行,躲开却不费力。
只是瞧着私印在对方手里,她要跑路难免有所顾忌。
正骑虎难下时,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朱信之恍若天神般降临,他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孤鹜和长天,那两少年不用他吩咐,立即加入了战局。不过片刻,就将那小倌儿拿下,取了她的私印递给了朱信之。
朱信之蹙着眉头走到她身边来,瞧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脸微微发红,别开头:“穿好衣服。”
她方才起身同那人斗,已捡了外衫披上,打了片刻,外衫散乱,露出了里面的青色肚兜,并着些许青紫红痕。
她背过身整理衣衫,回头时,他将私印递给她。
裴谢堂方一接过,朱信之就急急忙忙的缩回了手。
嘿,这当她是灾星了?
她瞧见他眸色里隐隐约约燃烧的火,恍然大悟,他方才瞧见身上的痕迹,莫不是以为自己是那种纵情纵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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