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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是人为问题,而不是政策问题,国企改革指导方针并没有错,”秦朝勇抓紧机会,马上反驳:“首先我们必须承认,第一化工事件是在国企改革的大背景下发生的,与国企改革有关,但也不是方式的问题,只能说是在具体实施中工作人员有失误!”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都在听着马元宏与秦朝勇的辩论,没有人参与。马中华稳坐泰山,他在等待着秦朝勇露出破绽。
“工作人员的失误?”马元宏扫视大家:“同志们,如果我们把这个理由上报中央,上央能否接受?单凭一个失误,导致上万人的集体事件,这可能吗?”
“我刚才说过了,还有许许多多的客观原因,我已经说了很多。”秦朝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马部长,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不真正摸透第一化工集团出现问题的原因,随着国企改革的深入,今后再出现类似问题怎么办?这次事件算作偶然,算作意外,但万一有下次呢?这个责任谁来背?”
“说得好啊!”马中华适时插言,沉默已久的他听到马元宏说到了点子上,马上接话:“元宏部长说得很对,此次事件为我们敲响了警钟,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上报中央,这不是一件小事,这是一起责任事件,不能单纯的以工作失误而论。”
“我同意马书记的意见。”延春州委书记李瑞杰听到老大定了调子,马上进行支援,说道:“虽然说事件基本得到控制,但影响已经存在了,这对正在热火朝天进行中的国企改革浇了一盆冷水啊,我们的有些干部必须好好反思,找准自身的问题。我们需要想一想,在国企改革的过程当中,我们是不是把职工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如果要定责任,到底谁来负主要责任?别说中央,我想我们省委,以及平城市委,还有第一化工的干部,都在想知道谁来负责任!”
秦朝勇知道事情不妙了,马家军很有步骤地将问题转向张清扬,听起来有理有据,如果这个责任真的逃不掉,他当然要替张鹏承担责任。他想了想,说道:“是啊,这件事的影响很大,但是我们从根上来讲,我想问问大家,国企改革的路线错没错?国企改革的指导思路有没有问题?近半年来,我们已经完成了几百家企业的改革,其它企业为何没有出现第一化工集团的问题?如果说改革路线没错,指导思路也没有错,那么首先就可以表明一点,省委、省政府没有责任,因为改革路线、指导思路是当初省委表决通过的。”
张清扬微微颔首,要说玩文字游戏,秦朝勇也不是省油的灯,马元宏想和秦朝勇斗嘴,占不到什么便宜。
“秦省长,那我们向上级打报告能这么打吗?”马元宏冷声发问:“要我看,身为国企改革小组的主要领导,作为全省国企改革的领路人,第一化工出现如此重大事件,省政府有主要责任!你刚才说得那些话,完全是偷换概念!”
“马部长,你是说我推卸责任?”
“难道不是吗?”
“好了,好了……”马中华见马元宏占了上风,面向张清扬再次发声:“省长,改革路线、指导思想这都没错,但国企改革小组有没有责任,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是在国企改革过程当中发生的问题,那么国企改革小组就要承担责任,具体来说……老秦,你有失察行为啊!”
“哎……”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朝勇,以为他无力反驳时,会议室突然传出了一声叹息,众人一愣,寻找着发声源,没有人想到是张清扬。
张清扬看向马书记,说:“马书记,对于第一化工事件,省委、省政要出台一份报告,将情况详细向中央汇报,不要有任何的隐瞒,如果隐瞒,很可能让此次事件重演。”
“张省长,您这是什么意思?”马元宏以为张清扬这是没话找话。
现场谁也没有想到张清扬忽然转移了方向,难道省长心虚了?
张清扬没理马元宏,而是看向马中华说:“马书记,对上级最好的交待,就是实事求事,您同意我的话不?”
“我同意。”马中华点点头。
“其实有些事无法判定具体责任,有些事件有其特殊性,我听大家谈了很多,下面谈谈我的想法。马部长,你不是想知道事件的根本原因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老秦确实有责任,国企改革小组也有责任,第一化工集团也有责任,平城市委也有责任,但这都不是根本原因。下面我来对大家谈谈什么才是根本原因!”
大家屏息而坐,都把目光看向张清扬,会议室的气氛有些转变,在很多常委的心中,只要张清扬不开口,会议就不算进入正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清扬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双林省政坛的格局,马家军再也不是一家独大。会场的气氛令马中华很不满,张清扬给大家带来的压迫感令他感到了危机。现在的马中华很清楚,任由张清扬发展下去,自己将会被取而代之。
马元宏也很不喜欢这种气氛,但是他的情绪也像其它人一样受到张清扬的影响,他无法控制地跟着张清扬的步调走了,这就是张清扬的强大之处。
张清扬调动起大家的胃口,缓缓说道:“四维集团对第一化工职工的压榨,对第一化工的侵占,令职工对四维集团心生恨意,随后平城市班子上任后又对第一化工的实际情况隐瞒不报,才导致了事件的发生。如果不是事件闹大,平城市委还不会上报,我们大家仍然不知道实际情况,这便是事件发生的根本原因!”
“但是,我们又无法定四维集团的罪,因为这是经营理念的问题。老秦身为国企改革小组的负责人当然有责任,可是主要原因不在老秦。那么我们是否能定平城市委的责任呢?我觉得也不合理,因为平城市委将情况隐瞒不报,而是不断地与四维集团接触,试图将问题解决,他们也做出了努力,只不过职工们等下不去了。”
“平城市委为什么隐瞒不报?”马元宏想听听张清扬如何辩解。
“这个问题我也在平城办公会上问过,孔文龙同志给我做出了解答,我这有份会议备案,大家可以看看。”
张清扬从包中掏出平城会议记录,首先交给了马中华。马中华一边看,张清扬一边说道:“这件事不能像其它事件那样,将具体责任定在某个人身上,我们只要向上级完整地澄清整件事,汇报处理结果,完全可以让上级满意。”
马中华看到会议记录上有这样一段记载,那是孔文龙的原话:“四维集团是我省正在发展的大集团,是改革的中坚立力,省委马书记曾经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对四维集团的欣赏和支持,而且马书记也很希望四维集团插手国企改革,所以我……”
马中华担心的问题终于出现了,他就担心张清扬利用他对四维集团的支持,转移事件的方向。马中华将记录交给马元宏,说道:“下面的干部糊涂啊,这件事……就像省长所说,不能具体认定某个人的责任!”
马元宏傻了,急忙翻看着手中的材料,脸色土灰,他终于明白那天自己和马中华商量反击时,他为何躲躲闪闪了,原来是马中华对四维集团的扶持,导致了他心中没底!马元宏也知道最近的传闻,说什么四维集团与马书记怎么怎么样,但是他却忽略了这之间的关联。他刚才对秦朝勇步步紧逼,反而自掘坟墓,等于是挖了个坑,把马中华逼到了坑边上!
孔文龙说得明明白,由于考虑到马书记对四维集团的支持,考虑到马中华与四维集团的私人关系,才没有将问题及时上报,这份会议记录就是证据,如实向上级汇报,让中央如何看待马中华?马元宏逼了半天,差点把马中华害死!怪不得张清扬一开口就说要将事件完全向上级汇报清楚。
秦朝勇充满同情地看向马元宏,说道:“马部长,您一直在追问事件的根本原因,现在应该很清楚了吧?现在全省上下都误会马书记同四维集团之间……你说,这个根本原因成立吗?”
马元宏被逼到绝路,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看来是我不了解情况啊,刚才那些话……我收回,这件事平城市委与第一化工集团的高层都有责任,四维集团也有责任,我们能做的就是以法律为准绳,还给姜久生一个公正了!”
“这是当然,但是我们需要向中央呈交一份报告,将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如实汇报,只有这样才能让中央放心,大家说对不对?”
“我看就不必了吧?”马元宏可不想害了马中华,马上说道:“我觉得不用完全汇报,只要简单地写份材料就可以了,免得事件扩大化。”
“马书记,您怎么看?”张清扬完全主据了主动权,逼视着马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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