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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振山知道,想要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对抗长川整个宗族势力,无异于蚍蜉撼树。但是,严宁来到了长川,这给胡振山带来了希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打定主意,牢牢跟紧严宁的步伐,借着税费改革试点工作,打开长川密不透风地政治局面,进而在长川站稳脚跟,夺回县委的主导权,打开县委工作局面,这将是自己仕途最重要地一次考验。
“书记,长川的情况就是这样,到目前为止,各条战线的工作都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的生气。我是长川的书记,工作没有开展好,请您批评我吧……”最后一次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关系到自己后半生的际遇。在这一刻,胡振山不再有任何隐瞒,自暴家丑的进行了一番深刻地自我批评,萧索黯然的样子有如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跑回家中跟家长诉苦一般。
“工作没做好,是能力问题,长川的工作千头万绪,积重难返,想要一下子破开壁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时候,最是考验一名领导干部政治智慧和工作能力的时候,还好你并没有放弃。这样,你把温县长找来,大家在一起聊一聊,看看怎么才能把税费改革工作开展起来……”虽然长川的本土势力严宁重影响了严宁进行税费改革的工作进度,但长川的情况复杂,宗族力量强大,特别是听了胡振山的介绍,严宁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长川的形势。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长川的宗族势力的形成有着深厚的历史原因,一味的打压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若是一上来就采取过激的手段,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激烈的碰撞之下,难免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严宁并不想去掀开这个盖子。但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县长温海生既然是本土宗族势力的代表,就有必要和他谈谈,能够把长川县重新至于县委的掌控之中,使得一切工作在秩序的轨道上有迹可寻,严宁也乐见其成。
至于胡振山,投靠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自己若能压着温海成一头,逼得他退缩,间接地也算是帮他打开工作局面了,初步的效果达到了,至于能不能借着税费改革的东风把握住机会,收拢权限,就看他的手腕如何了,如此也算是给胡振山一个交待了。
“好的,书记,我这就去给温县长打个电话……”严宁并没有按照自己想像般的施展雷霆手段,自上而下的破除长川的积弊,胡振山感到有些失望。不过,事到临头了自己才投靠过去,严宁能够接纳自己,并站出来替自己出头,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自己若是再不识抬举,不知进退,只会引来严宁的不快。严宁算是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了,再不把握住,自己除了主动请辞,黯然离场,怕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胡书记,我听说市委的严书记来了,你看怎么也不通知我一下,我都没去接一下,这显得多失礼啊……”说曹操,曹操到。胡振山的电话刚抓起来,半掩着的门就被拉了开来,长川县长温海成扯着嗓子就向胡振山埋怨了起来。
“县长来了,这不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进来吧,严书记在这呢……”没来由的落了一身埋怨,胡振山一阵的气结,这整个县委办,上上下下都是你的眼线,还用得着我通知你吗?没通知你,你都找上门来了,还卖什么乖。
“哎哟,严书记?真对不起啊,不知道你来,没去接你,你可别介意……”自打胡振山到了长川,县委办的同志每天多了一项工作,汇报了新任书记的行踪。这段日子,胡振山下乡镇,搞座谈,做调研,一举一动,丝毫不差地都落在了温海成的眼里,对于胡振山的识趣,温海成还是比较满意的,只要不给自己添乱,他也乐得把胡振山当成一个闲人养起来。
但是,胡振山有过拉拢折腾的举动,温海成也不敢对他掉以轻心,数十年的辛苦才把温家推上了长川县土皇帝的地位,他这个县长的位子至关重要,不能存有半点侥幸心理。温海成从基层成长起来,见多的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可不想临到最后一界折进沟里去。是以,严宁的车刚一进入县委大院,温海成立刻得到了消息,认真思索一番,觉得还是得见见严宁,毕竟严宁不同于其他的领导。
温海成是长川土生土长的干部,从乡镇的科员一步一步成长为一县之长,数十年的经营把个长川打造的有如铁桶一般,自觉是长川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也深信长川离开了自己就玩不转,就凭这一点,就在双江市里加成不少。所以,对于市里一般的领导,温海成并不太乎。
但是,对于严宁他还真有着几分顾忌,严宁不过五六年的时间就走晚了他半辈子走的路,虽说是京城世家子弟,但仅凭家族的支持,显然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前一段日子,严宁都把强势的王双阳逼到了墙角,硬是修改了常委会决议,政治手腕之高更让温海成震惊不已。如今严宁找上门来了,自己若是再不出头,怕是要被严宁忌恨,世家子弟,睚眦必报,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算,积极主动一些,就是和他攀不上交情,也别得罪他,打发的他高高兴兴的,自己接着当自己的土皇帝。
“温县长,你好,有段日子没见了,风采依旧啊……”如果温海成走到大街上,绝对没有人会把他当成一个县级的领导干部,混身上下从骨子里带着一股土气,衣着打扮也是土里土气的,跟进城开会赶集的村干部没什么区别。
“严书记太客气,我就是一个乡下的小干部,蒙组织信任,才主持县里的工作,哪有什么风采不风采的。倒是严书记丰茂俊朗,才称得上是风采呢……”温海成就是典型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拉着严宁的手,亲热的摇着,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拜年的话跟不要钱似的随口就来,直让胡振山目瞪口呆,脑子里不由地产生了一个错觉,温海成才是严宁线上的重要干部。
晃了晃脑袋,胡振山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立刻抛了出去。若温海成真是严宁线上的人,还用得着严宁因为税费改革亲自跑一趟吗,这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嗯,是了,口蜜腹剑这个词就是专门用来形容温海成的,这两下子,自己可真的学不来。不过,胡振山也不得不承认,温海成脸皮厚黑,肚子腹黑,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转过身的功夫就下刀子,绝对是很狠又准,就凭他这种狠角色,也难怪他能一步步的成了气候,自己被他压着一头,不冤枉。
“你个老温啊,就会说话。再听你夸两句,我都得飘飘然了。好了,歌功颂德的话咱们就别说了,今天我来,主要还是为了税费改革,正好你们党政一把手都齐了,我就谈谈我的想法。市委的文件已经下发到长川了,但长川的税费改革至今没有启动,甚至市里派出来的工作组都没办法正常开展工作,我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话风一转,严宁开始言归正转了,说是向两个人询问,可这目光却直盯着温海成一个人,摆明了是要温海成给个说法。只是让严宁没有想到的是,平时温海成不拿胡振山当班长,这会严宁来兴师问罪了,他才想起来拿胡振山当替罪羊,脑袋的一扭,根本无视严宁的目光。
“县长说说吧,虽然我是长川的书记,但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大多数的干部都不认识,也没有人找我汇报过工作。有的时候,我都怀疑,长川县是不是有我没我都无所谓……”这功夫想起让自己出头了,想得倒美,老子任可这个书记不干了,也不让你好受。胡振山打定主意要借着严宁的势,不惜撕破脸,也要跟温海成说道说道。这口气,他实在是受够了。
“有事说事,别扯远了,其他的问题,我会和市委反映。老温先说说税费改革的情况吧……”胡振山当着温海成的面说出这些话来,算得上是诛心之言了,严宁的眉头不由的一皱,对胡振山胡言乱语,不知进退的举动有些不快。
当前最重要的是把税费改革推行下去,从这一点看,和温海成撕破脸不值当。只要温海成有了退步,你胡振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完全可以借着税费改革对长川的各级班子进行调整,重新布局,哪怕人手不够,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倒架吧。可你倒好,自己不知道争取主动,什么事情都想吃现成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这个胡振山空有资历,没有能力,典型的没有基层斗争经验,把他放到形势复杂的长川,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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