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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与梅鋗对视一番,似在商议些什么。
而后梅鋗上前一步,“此地为楚地,本侯便赋楚辞一首。”
梅鋗高举双手向天,紧闭双眼,“帝告巫阳曰:‘有人在下,我欲辅之。魂魄离散,汝筮予之。’巫阳对曰:‘掌梦,上帝其难从。’。。。巫阳焉乃下招曰: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
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题黑齿,得人肉以祀,以其骨为醢些。。。
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旋入雷渊,爢散而不可止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魂兮归来!哀江南!’”
楚辞已毕,梅鋗泪流满面,吴芮身倚王座掩面痛哭不止。
“女儿,魂兮归来。。。”
吕雉嘴角轻笑,毛苹与子婴当即愣在原地。
“这是梅鋗作的?这TM分明是屈原的《招魂》!吴芮有个女诗人的妃子,竟然没听过屈原的辞?!”子婴心中呐喊。
屈原国破王死,才能从心底做出此辞。子婴本想寻后世诗篇便有胜算,后主李煜便是不错的选择,但本该同是婉约之风,屈原的悲痛陡然壮烈,非是李煜可比。
子婴也是佩服梅鋗的记性,全文近一千五百字,梅鋗竟能一字不差吟了出来,当真有备而来。
毛苹碍于场面,不敢提醒吴芮,也觉得没必要提醒吴芮。
“咳咳咳。。。”吴芮泣不成声,悲痛至极,捂着胸口不停咳嗽。
“衡山王莫要悲叹,人死不能复生,当思生者。”吕雉安慰道。
毛苹不断拍着吴芮的后背,嘴中不停劝说,废了半晌终于让吴芮重新稳坐。
“若公主在天有灵,亦不想看到衡山王这般模样。《易》虽有言:君子以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但此卦名为‘小过’,衡山王不可如此。”吕雉说道,伸手指向殿外桑树,“本后不才,只能作上一两句,以告慰公主,以抚慰衡山王。”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吕雉缓缓吟完,退回原位。
吴芮嘴中默念诗句,面色渐渐平和。
其诗间有桑,还,逝之字,似是与《招魂》同义,真意却是讲述爱情,以暗示吴芮珍惜毛苹。又引用着《易》中之辞,暗中显示自己博学多闻,非是无法作诗以抗衡,仅是不想引得吴芮过于伤感。
毛苹心知何意,不由向吕雉投来感激的目光。殿中侍卫齐齐心谢吕雉,时不时怒瞪梅鋗。
梅鋗紧握双拳,本想着一鸣惊人,反倒被吕雉摆了一道。
子婴看着梅鋗,吕雉二人不停摇头。
“不要脸!真TM不要脸!一个抄《楚辞》,一个抄《诗经》!”子婴暗骂。
偏偏这《诗经》还是民间百姓所作,虽不及《楚辞》用词华丽,却文风质朴,用情至深。吴芮本便想着不做国君,归为庶人,更能引得吴芮感同身受。
二人皆是有备而来,子婴反倒觉得自己的准备过于仓促了。
“荷使者何故摇头,莫非仅是只身来吊唁,未带丧事所用之物,亦非会吟诗作辞?”吕雉问道,极近挑衅,“是否以为衡山王曾是秦臣,便不需过于用心?”
“过分!”梅鋗怒喝,“若是如此,秦国根本不配染指衡山国土!”
输给了吕雉在先,梅鋗自觉所获变少,若能阻拦秦国占疆土,还能得到更多些。
毛乔心怨子婴滥杀,亦不想让子婴身死。此刻虽无地可得,在毛乔看来倒也无妨。
“荷使者本便非为疆土而来,不比二人实属寻常。”毛乔淡淡道,“若有何其他要事,尽管说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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